在场大能的神色怎能瞒得过常年浸淫风月场的郝嬷嬷,察言观色可是在风月场立足的最基本技能。
她之所以将起拍价定的如此之低,就是想让所有到场的大能都参与进来,谁的面子都能照顾得到,反正成交价会越推越高,根本吃不了亏。
至于被质疑真假,她丝毫没放在心上,真的假不了,有什么可怕的。
郝嬷嬷噙着笑,轻轻拍了拍大肉掌,波光粼粼的平台顿时喷射出道道喷泉,喷泉直冲云霄,随后缓缓降落,而在喷泉顶端,一个坐在太师椅中的身影也落入在场大能们的眼中。
渔阳飞镰!
在场有不少是见过这位二世子的,即便没见过,修炼到这种境界,只一眼便能识破是否有结界伪装,而台上的这位货真价实,正是那个修炼两甲子仍在筑基期的废物!
渔阳飞镰坐在太师椅中,从在高空俯视现场到缓缓降落与在场大能平视,心中一直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想不到他一个常年流连青楼的资深恩客,竟也被当成玩物拎出来示众拍卖,简直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然而他心中的这些滔天情绪却没有丝毫显露,郝嬷嬷为了不影响大能们的竞价体验,特意将他的身体以极端正的姿态固定在了太师椅中,表情也固定成了一张笑脸,只剩下眼睛能动。
大能们就看到一张俊秀的笑脸,顶着一双怒火熊熊的眼睛,神情反差巨大,多少有些滑稽。
渔阳飞镰刚落到平台之上,便有数道传音入耳。
“小子,爷爷来找你算账了,一甲子前的夕云花魁可还记得,上次有仆固云苍那老家伙给你撑腰,这次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本公子此次可是带着大能来的……”
“二殿下,老夫受少主所托来讨要奔雷城的赌资,本金连带一甲子的利息怕是能买下沧澜王府了,少主吩咐,唯有二殿下的灵魂与本源才能偿清债务,老夫此次可是志在必得!……”
“小子,你可真是秀色可餐,老夫拍下你定要先好好享用一番,再用你去跟你老子换阙珠,啊哈哈哈……”
……
只一会的功夫,传进他耳朵里的声音,几乎闹得他脑袋爆炸。
场中大能们只看到沧澜二世子的眼睛飞快转动,眼中含义也是丰富多彩,惊讶、疑惑、回想、恍然、愤怒、不屑……宛如一场丰富多彩的大戏,却不知这眼神背后藏着多少跌宕起伏曲折离奇的故事。
渔阳飞镰也没想到,一甲子游历时的旧账,竟还能找到这来,不过他仍是不怕,云苍爷爷是绝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说不定此时此刻他老人家就在哪块云彩后头注视着当下的情景呢……
想到这,他努力翻起眼睛向虚空看了看,眼神充满了期待。
“可否上场验人?”
场中站起了一名修士,约莫六尺身高,一身黑色斗篷从头裹到脚,隔绝了大能们的所有结界探查手段。
渔阳飞镰一惊,验人?怎么验?他现在动弹不得,怎么验??
“本嬷嬷以白马仙阁的名誉担保,沧澜二世子如假包换,因此就不劳驾这位侠士验人了。”
郝嬷嬷没有退让。
“本公子并非有意刁难,实在是这沧澜二世子坑了本公子太多,不得不谨慎一些,若是花了大价钱买回个冒牌货,那本公子可真就成了古今第一大冤种。”
说完,这名修士跃上前来,扬起头颅,似在注视着郝嬷嬷。
“想必在场各位也有同样的担忧,毕竟修行界能改变气息与容貌,还无法查探出来的奇珍异宝多的是,说不定仙阁也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因此还是验一下比较好,这样我们大家即使财殚力尽,也心甘情愿。”
“没错,老夫也要验人!老夫与那小子还有账要算呢,必须要验明正身才能开拍!”
一名老者穿着普普通通,气息却异常惊人,竟已到渡劫五境。
“本座奉劝白马仙阁识相一些,你有底蕴不好惹,但我等也绝非等闲之辈,若是闹得太难看了,对白马仙阁的名誉绝对是个打击。”
又一名修士出来声援,顺便还放出了自己的气息,渡劫四境。
郝嬷嬷勾起朱唇,轻轻哼了一哼,“秋公公!”
虚空中一道气息释放而下,气息浑厚却不压人。
渡劫七境!!
不少大修士的脸色变了,前段时间刚传出九方王已至渡劫七境,没想到今日猝不及防,又出现一个七境大修士,真不愧是盘亘两万余年的大势力。
“仙阁阻挠验人,是否是心虚?”
发问的正是最初要求验人的黑斗篷修士。
“白马仙阁最重诚信,岂会自毁声誉?!”
郝嬷嬷厉声反问道。
“我不信!”
黑斗篷修士声音干脆,语气既轻松又桀骜。
“在场的诸位也不信。”
他又补充了一句。
反正是往外掏钱的买卖,一旦起了质疑就很难有人当冤大头放血,谁也不想吃闷亏。
眼看着竞价要进行不下去,郝嬷嬷晏晏一笑,道:“白马仙阁无意参与阙珠之争,也与这沧澜二世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所以才想将其拍卖,以成有心人之美,不想竟被怀疑诚意,实在是令人心寒。”
她转身看向渔阳飞镰,正对上那双冒火双眸。
“不过江湖险恶,多些防备也是应当的,既然诸位执意要验,那便遵从各位的想法,只是,诸位也知道,沧澜二世子只是筑基境,可是经不起折腾的。”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在场修士们。
“因此,只能有一人上前查验,如若诸位不允,那白马仙阁便取消此次竞拍,诸位想谋划神域阙珠,直接去找沧澜王吧,仙阁只想和和气气成人之美,不想好心被当驴肝肺!”
在场近万名修士,并非所有人都认为渔阳飞镰是冒牌的,若真因为验身而毁了此次竞拍,那他们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可以!我等也不过是想要个保证罢了,相信仙阁两万余年的底蕴不会为了点灵石而坑害我等,本座就推举这位公子为代表,来代我等验身!”
说着看向最先提出验人的黑斗篷修士。
“本座也同意交给这位公子来。”
有人附和道。
一时间,在场大能们都有些疑惑,这几人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
“既如此,那就由这位公子来验人。”郝嬷嬷也想及时收住这场闹剧,便立刻答应下来,“但丑话说在前头,可以验人,但不能伤害沧澜二世子!”
“仙阁放心就是了,本公子虽恨不能将这厮碎尸万段,但若真动手了,怕也是走不出此处秘境了,再苦大仇深,也没有命重要。”
说完,他飞身跃上平台。
渔阳飞镰眼神一阵抽抽,实在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多人。
众目睽睽之下,黑斗篷修士径直向渔阳飞镰走去。
待走到跟前,斗篷内伸出半截手指,轻轻抚在了渔阳飞镰的手背上。
渔阳飞镰虽被禁锢住了,但仍禁不住浑身一麻,眼神也有些发直。
黑斗篷修士手指轻划,从手背顺着小臂缓缓向上,拂过肩头又覆上脸颊,将渔阳飞镰的脸颊抚了又抚,又转向了渔阳飞镰的耳朵……
就当在场大能怀疑此人的癖好时,那只手忽然用力一拧,渔阳飞镰双眸蓦然瞪大,原本俊秀的笑脸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娘的,疼死本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