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两人便来到了一条喧闹的街道上,两侧全是石砌的楼宇,样貌普通,平平无奇。
存山长老信步迈入其中一座。
“客官……存山长老!这是哪阵香风把您老吹来了?”
一迎客小厮跑上前来,十分恭敬谄媚。
虽是迎客小厮,但修为也不低。
“凤阁主可在?”存山长老问道。
“阁主有令,这几日不可打扰!”小厮恭敬回道。
“费先生呢?”
“费先生也外出了。当下阁中的一切事物都交由郝嬷嬷打理。”
“那便找她来,老夫有生意要谈。”
小厮答应一声,先将二人带入一间僻静雅室,随后便去报信了。
渔阳飞镰抓紧时机凑到存山长老跟前,摇摇存山长老的胳膊,又指指自己的嘴,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存山长老倒也没有为难,抬手解了封口禁制。
“我说,存山老头,我不过问了问他名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天底下起歪名的人多了,什么狗蛋狗剩……他既然敢用,还怕别人问?哼,看他道貌岸然一表人才,想不到竟是小肚鸡肠徒有虚表,想来也难有大作为!……”
“再说了,存山长老,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让我父王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收拾你们!为了个名字把小命丢了值得吗?尤其是你,这么大年纪了,修炼到这个境界多不容易,你就不为自己的后路想想?……”
“还有,你们答应了云苍爷爷,三日内放人,这要是把我卖了,拿什么还给云苍爷爷?我云苍爷爷那可是渡劫境的大修士,一掌就能把鹰不落拍成碎渣儿,若非如此,我父王为何要派他来为我护道?我父王离得远,难到在城外头的云苍爷爷你也不担心?!……”
渔阳飞镰一口气说了许多,试图说服存山长老放自己一马。
若是他堂堂沧澜二世子真被卖去了南风馆,还接了客……那他的脸真是要丢尽了,此生都无颜再见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和红颜知己了。
哪知存山长老不为所动,看都没看他一眼,“老夫只是奉命行事,至于老夫的后路,二殿下无须担心。”
这时,雅室外传来了脚步声,一道壮硕身影一摇一摆走了进来。
身影穿红挂绿,浓妆艳抹,行走间摇摆生姿,如一棵壮树遭了大风。
“存山长老。”
“郝嬷嬷。”
两人相互见了礼。
“星阁新得了一个妙龄小哥儿,我家阁主自觉非此道中人,难消此福,特送至凤阁主处,望善价沽出。”存山长老道。
郝嬷嬷看向存山长老身旁,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气息难以探查。 “白马仙阁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过,能劳动存山长老大驾的必非俗物。”
“老婆子!你竟用俗物来称呼本殿下,你可知本殿下是谁!”渔阳飞镰火冒三丈。
存山长老也不再掩盖,一把解开了匿形结界。
“呦,我当是谁,这不是沧澜二世子吗?”郝嬷嬷笑得粗枝乱颤,“当下这鹰不落最红的,就数二世子啦,开个价吧,存山长老?”
“一百万上品灵石。”存山长老淡然道。
“哎呦呦,这么个有身份又有模样的可人儿竟才开一百万上品灵石?星阁可真是照顾我白马仙阁的生意啊。”
说着眼神一瞥,身后的小厮当即退出。
“这回我白马仙阁可是占了大便宜了,不过对沧澜二世子来说就算不上好事了,如此显赫的身份,又细皮嫩肉的,竟被贱卖了……”
“你个丑老婆子,顶张牛脸,满脸生须,身如壮树,五大三粗,三分像鬼七分像牛……”
渔阳飞镰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形象,将他这辈子听过的污言秽语脏词烂句全都甩了出来,既骂迟枚疾,也骂这龟婆,将他们的诸亲六眷四姻九戚祖宗十八代结结实实的骂了个遍,株连九族都诛不了这么全。
直骂的龟婆听不下去了,直接封了他的口。
不过从存山长老那淡然的眼神中,渔阳飞镰也突然领悟了一点,他根本用不着着急。
五大侠是不会任由他被抓走而不管的,云苍爷爷更是不会容忍有人伤害他。
如今就看眼前的这帮蠢货还能蹦哒多长久了。
退出去的小厮不一会就回来了,呈给郝嬷嬷一个乾坤袋。
“钱货两讫!”
郝嬷嬷咬着牙,故意把货字说得极重。
存山长老接过乾坤袋,似乎很满意,看向渔阳飞镰道:“二世子,多保重,白马仙阁向来是很疼人的。”
“唔唔……”渔阳飞镰怒目圆瞪,想再说些什么,却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存山长老离开。
“真真是好一个舌灿莲花,若非王公子弟,还真生不出这桀骜不驯的劲儿。”郝嬷嬷气得要冒烟。
她从来没被骂得这么狠过,连她的子孙后代都给连坐了。
“你最好识相点,你现在可是老娘的人了,老娘绝不会浪费了你这副绝世容颜,还有你那尊贵的王族身份!”
郝嬷嬷直眉瞪眼冷冷一哼,扭身看向一旁的小厮:
“去告诉秋公公,本嬷嬷要给沧澜二世子来个公开竞价,五日一竞,价高者得!”
渔阳飞镰一惊。
竞价?!
这是要把他像货物一样拍卖啊。
这要是传出去,那他的脸真是要丢尽了。
五大侠,云苍爷爷你们什么时候来救我啊……
一个小厮麻溜的去传令了,不多会儿进来一个体态阴柔的小哥儿,毫无征兆的白了渔阳飞镰几眼,柔声道:
“郝嬷嬷,公开竞价是不是太冒险了,现在满鹰不落都在找这小子呢,万一引火烧身,可是得不偿失啊。”
郝嬷嬷不屑地冷哼道: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大张旗鼓的办,若是没人稀罕,谁会出大资源来竞价。”
“至于风险,身在鹰不落哪一日没风险,咱们白马仙阁也不是泥捏的,什么大场面没招呼过,就照我说的做,通知护阁长老,来大活儿了!”
阴柔小哥儿一脸不情愿的去传信,临走又白了渔阳飞镰一眼。
渔阳飞镰纳闷了,我一个被抓过来的,招你惹你了?
雅室之外,一座高耸入云的楼台上,一道倩影身披红纱,立在秋光之中。
红纱薄透,依稀可见女子玲珑圆润的身姿,和雪白的肌肤,长发轻垂于肩背,鹅颈之上是一张娇媚冷艳的脸庞,唇如丹蔻,眼眸潋滟,眉心一颗红痣。
“阁主真的要参与这场争斗吗?那阙珠是何物,阁主并非不知。”
一男子立在女子身后,面容忧虑,无半点不敬,一身紫棠色长袍雍容华贵。
“那是他兄弟的血脉,我不能袖手旁观。”
女子语声淡淡,却透着无尽的思念。
“既如此,那就任由郝嬷嬷安排了。”
男子轻轻俯了俯身,退步离开。
刚下云台,却见一密探纵身跃了上来。
“何事这么匆忙?”
“费先生!”来人施了一礼,随即呈上密报。
“星阁阁主迟枚疾送了两枚紫金阙珠去往两仪书院和炼骨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