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大师兄凭着精湛的医术在太医院越来越有威望,也越来越受皇上与太后的器重,可谓是平步青云。
再反观他们,虽然救下了一座城,可师父连续五天五夜几乎没过一次合眼,最后直接给病倒了。
二师兄在救治途中感染了瘟疫。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在临死前祈求师父将他开膛破肚,研究瘟疫相关特征从而找出对症之法,让他死得其所,为医学做出最后的贡献。
而四师兄与五师姐,一人在一场闹事中被乱棍打死,一人则在连轴治病看人的途中被活活累死。
他们师兄妹七人,来自天南地北不同地方,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没有家,要么是父母亲惨死成了孤儿,要么是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家里人给丢弃。
然而不管命运对他们有多么不公,都在师父收养他们的那一天全给抵消了。
师父传授他们治病救人的本事,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给了他们一个无比期盼的家。
可原本快乐幸福的一家人,最后只剩下了她与三师姐和六师弟。
瘟疫结束,他们三人继续带着病重的师父四处行医救人。半年后,师父也彻底离开了人世。
将师父埋葬后,三人各自告别,从此云游四海。
想起那些陈年往事,言辞师太心里依然感到惋惜与痛心。
惋惜昔日篱笆院里的温情不在,痛心大师兄的弃师求荣。
“师太,师太……”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楚南辞焦急的声音。
师太打开房门一看,见楚南辞抱着一女人正猛敲隔壁房门。
“怎么回事?快,抱她进来。”
楚南辞将林晚晚抱进屋放在榻上,转身看向言辞师太,急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师太快救救她。”
言辞师太上前把了脉,不慌不忙道,“楚大人无须太过紧张,这姑娘脉象平稳,想来是没伤及到要害。你们暂且先出去。”
见师太如此气定神闲,又这么说,楚南辞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身边侍卫们在门外守候。
师太吩咐身边的婢女去打盆热水来。
不多会儿,婢女端着热水重新进到房间,她将热水放到床榻边,协助师太一起将林晚晚血肉模糊的头部细心清洗了一遍。
言辞师太从药箱里找来一瓶药,将白色的粉末一点一点均匀地撒在伤口上。然后又找来几块白色的纱布,将林晚晚脑袋上的伤口悉心包扎了一番。
做完这些,她打开房门对楚南辞道,“我已经检查过了,虽然伤的都是脑袋,但还好全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好生静养一段时间,想来不出三五日便能痊愈。”
楚南辞感激不尽,“谢师太出手相救。不知师太来自何方寺庙,本官愿拿出一年的俸禄来为庙里添些香火,还望师太不要推辞才是。”
言辞师太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外人知道,更不想给寺庙带来麻烦。
笑着推脱道,“楚大人言重了。救人一命乃是胜造七级浮屠之事,又岂可为香火索功,不过是贫尼恰好会些医术用得上罢了,不足挂齿。”
说着,师太又补充道,“不过我听说咱们柳县前不久设立了一个慈善机构,大家可以自发地将钱财捐到该机构,专用于救助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不管是进来的钱财还是出去的钱财,都将会进行登记造册,每年年底便会张榜公示一次该机构所有钱的流向,以供百姓们监督。楚大人若真有心,何不将这些钱财捐到那儿去,也好给当地百姓们起个带头的作用不是。”
有了钦差大人的支持,百姓也将更加信任慈善机构。
楚南辞竟没想到小小的柳县,就有人有如此大心胸,能真正设身处地为贫苦百姓着想,设立出这么好个利国利民的机构,当即便让手下离愁去打听。
一旦确认消息无误,便说到做到,拿出一年俸禄相捐。
这边心头大石头下,楚南辞突然想起叶知秋来。问道,“对了师太,嫂嫂如今怎样了?这好好的刚醒来,怎么又给昏睡了过去?”
昨天楚南辞听到一阵异响后,赶紧进到房间查看。发现言辞师太与叶知秋两人双双昏迷,立马找来大夫查看。
那些大夫医术都不如葛大夫,根本没有瞧出端倪来,无奈楚南辞只得将葛大夫给放了出来。
葛大夫一通检查后,对楚南辞报喜,说苏少夫人暂时已经脱离了危险,而言辞师太也并无大碍,开两副方子调养一下即可。
恰巧,就在这时叶知秋缓缓醒来,虽还有些神志不清,但到底是醒了。
楚南辞高兴得立马让手下去通知苏楠,并亲自前往大牢将这好消息告诉给林晚晚。也得亏他去了大牢,否则林晚晚今时今日怕是早已上了黄泉路。
刚才他在屋子外候着时,婢女将叶知秋再度昏迷的事情告诉给了楚南辞。
楚南辞进屋一看,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上。
说起叶知秋的病,言辞师太脸色一沉,暗暗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大人放心,苏少夫人的命暂目前是保住了,可若是想彻底根治不再昏迷,我还得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见师太不肯说,楚南辞立马补充道,“师太别误会,本官是想安排几名得力手下,陪师太一同前行。”
师太拒绝道,“不用了楚大人,此次我要去见的人深居简出不喜外人,我一人去便可。”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南辞也不好再说什么,拱手道,“既如此,那师太可千万注意安全。”
言辞师太点点头,告别后,向楚南辞要了一匹最快的马离开。
苏楠曾与他交代过,请他务必保护好言辞师太的安全。楚南辞担心言辞师太安危,暗地里派人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安全。
“跟上,务必保护好师太安全,知道了吗。”
“是。”
然而,那群人出府后不久便被言辞师太给发现,并设计将他们甩掉,只身骑马朝蛇山方向奔去。
熬过了寒冬,便是春。
万物复苏的季节,带给人们更多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希望。
而此时齐布楚心里那颗多年来埋下的种子,也正随着春天的到来,正慢慢发芽。
悬崖边上,白发老人斜卧在一根草编绳上,提壶灌酒,壮志凌云,欣赏着眼前的一切美好。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满山苍翠,一水碧波,芳草茵茵,鸟语花香。
兴致大好,老人举起手里的酒壶,仰头迎上,这才发现酒壶已空。
也罢,若是再年轻个十岁,他必定痛苦饮上他个三五壶,然如今身子正一天天老去……
饶是他再精通医理,也难以让自己返老还童,重振当年雄风,除非……除非他得到《晴夕晚》背后的宝藏。
相传那宝藏里,不仅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还藏着一颗绝世灵丹。听说谁要是吃了它,不久能延年益寿,而且还能长生不老。
“阁主。”
这时,一手下前来禀报,“山下有人要见你。”
“谁?”
手下摇摇头,“那人头戴帷帽一袭白衣,看不清脸。不过她说是阁主的故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您看了自然就知道她是谁了。”
说着,掏出一缕剑穗呈上。
见那穗子,齐布楚目光霎时一沉。
他一把接过剑穗,定睛一看,上面果然刻着一个“卿”字。
“是她。”
捧着那熟悉的剑穗,看着上面魂牵梦萦的名字,齐布楚花白的头发下骤然红了眼眶。
足足呆愣了好久,才道,“她人呢?她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