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想做的,是将沐晴和李源明一同杀掉,亦如七万年前一样,一场引起三界动乱的大战,需要一个人来将此平息。
但与七万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沐晴不再是孤身一人。
“父君,是沐晴和李源明两人将离镜斩杀,平息天翼之战的功臣也是他们二人,我天界又怎可枉杀功臣啊!”
这个时候站出身来的人,乃是天界三皇子——连宋!
“成玉附议!”
在他二人出声后,众多仙族也向天君跪了下来,他们所做的和连宋一样——那就是,沐晴和李源明不可杀!
“七万年前玄女协助盗取百阵图一事,乃是离镜故意披在她身上的恶名,在七万年的时光里,玄女改名成了沐晴。”
“可无论她现在是谁,从七万年前就对不起她的人,是我们天界啊!”
叠风直面天君为沐晴说话。
可是正直如他又怎会知道,七万年前天界对玄女的审判,本就是天界揣着明白装糊涂。
“沐晴上神,与源明公子,乃是这世界上最心怀天下苍生的人。”
“如果只因他们身份不明而杀掉他们,那么子阑——甘愿与他们同死!”
在这一瞬,他的长剑甚至已从剑鞘滑出,斜垂于侧。
“子阑!不可以这么冲动!”
身边的师兄还欲阻拦他的不敬,然而身上沾染了胭脂之血的子阑,只是默默地转过了头,
“如果你们去过四海八荒,看过凡间之苦,你们便明白,什么是为了万物生灵而忧,什么是为了一人倾心而至!”
“对子阑和胭脂的恩,今日,便由我二人一同相报!”
在众师兄震惊的眼神中,子阑飞着挡在了沐晴和李源明面前,哪怕明知道身后人的灵力比自己高出无边,哪怕明知道违抗天君的命令,是多么大的不敬。
可是师父说过,恩者——必不负!
“呵呵呵,天君,你没有想到吧,曾经以你为尊的这些人,都已站在了我这头!”
沐晴遥望上空,却是发出最讽刺的笑声。
“本君乃是万古天界之君,所作所为,皆为天下苍生着想!”
“本君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只要她安心做那长海新君,接受天界赐封,便可位列仙班,享千古流芳!”
“可是她不仅未接受赐封,甚至还引九道天雷伤我天族太子,毁我天宫!甚至还下界和一个凡人相恋,公然违反仙凡不可相恋的规矩。
如此卑劣之人,留在世上只会为苍生带来最大的危险,本君这么做乃是成天命!”
“可是仙凡不可相恋的这条天规,真的正确的吗?!!”
在天君义正言辞之时,第一个反对他的人,依旧是连宋。
“仙凡不可相恋的背后,是尊卑不可跨越的礼教,可这尊卑——真的是对的吗!”
“连宋,你作为天界皇子,怎堪说出这样的话!天规绝不会有错!”
“天规为何没有错?”
李源明猛地上前一步,
“此世生三界,天族位上,凡族位中,翼族位下界。三界生阴阳,本是各行其道,无有王主,可是自从天规令行,你们,变成了这三界的主人。”
“凡族没有灵力,寿命仅百岁,便成了你们口中的卑,翼族生性残恶,而灵力却高强,便成了你们口中的恶。”
“天族口口声声说着只为天下苍生,可这苍生,又何时有凡人和翼族?凡间不再是你们所拯救的地方,却变成了你们一次次用来历劫的工具。
而翼族,若不是被你们压在翼界几十万年,又怎会心生异心?”
“错的不只是仙凡不可相恋,而是你作为天君在这后面所附的——族群歧视,与尊卑恶礼!”
李源明的三言两语,点出了他们所要反的一切不合理之处,错的不是他们,错的——是这个世界不平的规矩,和制定规矩的人!
“沐晴和源明……他们不该因此而死……天君!”
同时幽幽传来的那一声,来自于夜华虚弱的声音。
一个天界皇子,一个天界太子,却都选择反对天君的旨意,沐晴看着他吃瘪的表情,甚至肆意放出了笑声。
“天君,你口口声声强调着尊卑,你的儿子桑籍却娶了少辛为妻,连宋始终念着还是凡人的成玉,太子夜华更是为了素素而甘愿受九道天雷。
事到如今,你真以为你做的是对的吗?”
然而就在沐晴愤而向天君怒骂之时,夜华的身边,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夜华……你怎么会成现在这副模样……”
那飞过来跪在夜华身边哭号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夜华此生的托生之母——乐胥。
眼看着鲜血止不住地从夜华的身体里流出来,乐胥的眼神霎时也变得通红,而后猛然将一旁的白浅推开,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假惺惺站在夜华面前干什么!”
“当年你闹着要去跳诛仙台,夜华他也陪你去了!”
“你只是被挖了一双眼睛,夜华他却为你身受九道天雷,致使神识剥离三百年!”
“如今他好不容易醒来,却再次因你而元神将散,我儿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要两次栽在你的手里!”
“因为是他为了你们天界的这些破规矩,负了白浅为先!”
一个令人惊异的声音,却忽然从几人背后传来,而当乐胥看清她的容貌时,也更是吃了惊。
“素锦……怎么会是你……”
那个做了她七万年的养女,却又在七万年后成了她婆婆的人——正是打碎那结魄灯的天妃,素锦!
谁也没想到,她此时会为白浅和沐晴说话。
“我不仅是为了她们说话,我要为的,是我素锦族三万死去的亡魂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