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将胡秀女救上来的,除了皇叔,其实还有儿臣……
儿臣……早在生辰宴上初见胡秀女时,就已经动了心!儿臣年纪虽小,但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一直不敢表露,乃是儿臣心中还挂念着父皇的身体……”
“可如今……儿臣也不得不将这份情意禀告给父皇了!”
崇元殿内,元贞跪立在地,朝向皇帝的身子却是硬挺着,这么一看,倒真有些多情少年郎的姿态来。
“太……太子殿下……您这是在说什么啊?奴婢……奴婢怎敢妄图殿下的荣华?”
讶然之余,胡氏更多的是难堪,她默默去收回自己被元贞握起来的手,却又是被猛地一拽,
“胡姑娘,元贞早已对你心动,所以才将你从湖水中救出来,元贞知道姑娘也对元贞有情,如今事已至此,姑娘又何必再隐瞒呢?”
元贞将胡媚儿哄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又转向东华,
“儿臣恳请父皇,成全我二人的心意!”
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原本该指婚给宁王的胡秀女,竟引来了当朝太子抢婚,叔侄争抢一个女子,这传出去可不好听。
所以对李源明抗旨不遵的矛头,一时间便转移到了元贞身上,看着元贞那副一勇为红颜的姿态,皇帝却是斜眼一瞟,冷哼一声,
“你是真心喜欢胡氏,还是想替他开罪?!”
“元贞,你要清楚,你——是朕的太子!!!”
嘭——一声,
东华拧紧的拳头捶到了龙椅上。
“儿臣……儿臣不敢违背父皇的旨意,可是儿臣真的喜欢胡氏!”
一声清脆之响,元贞径直将头磕在了地上,此情之真,可表天地,连一旁的胡媚儿都有些惊了。
可对东华来说,元贞这样的态度无异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就在东华气涌心头,准备作以严惩之时,
“皇兄!”
“源明甘愿放弃东荒驻军之权,自往北疆做一个闲散王爷,只为陛下——能成全太子和胡姑娘的良缘!”
声音铿将有力,无惧无畏,李源明俯下了身,但抬起的双眸中却饱含着坚毅。
“叔叔……你——”
“源明,你可真的想好了?放弃七年东荒基业,转而去北疆的苍凉之地做一个闲散王爷?”
“源明,早有此愿!”
宋元贞再想阻止,却已然是来不及了——父皇从叔叔的口中,已经听到了最想听的话。
“没想到宁王为了沐将军,为了元贞,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好!既然源明你心有此愿,朕这做皇兄的又怎能驳了你的心意呢?”
“即日起,撤销宁王在东荒的驻军之权,朕会在北疆再为你建造一座新的宁王府!”
“源明——多谢皇兄!”
崇元殿上,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
最后东华撤了李源明和胡秀女的婚事,但也并没有同意元贞娶胡秀女——胡氏家世较低,太子元贞又未及弱冠,当下只准胡氏入东宫作内妾,待两年之后,再封以婕妤便是。
至于叔侄共争一个女子之事……皇帝颁旨时本就在崇元殿内,较为隐蔽,这件事自然也就传不出去。
而当李源明奉命孤身一人进入此殿时,就已经知道了陛下的用意——陛下要一个可驻守东荒的王爷,但不要一个身边还有沐晴的王爷。
自己若领旨,必然会与沐晴决裂,沐晴的法术也就帮不到自己;自己若不领旨,那便是抗旨不遵,有违圣命。
而李源明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情愿放弃东荒基业,也不愿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为妻。东荒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筑起来的,如果没有了沐晴,东荒还能是东荒吗?
李源明一开始确实想的简单了些,只想到开海商对百姓多为有利,却不曾想到此事还会牵扯到朝中多臣的利益,更何况由他一个战功赫赫的王爷提出来,的确更易引起皇帝的猜忌。
帝王之心,向来都是深不可测的,亦如十多年前那场落水案,让他失了水性,也差点让自己背负上刺君之名。
最后还是敏贵妃出面为自己证明了清白,也是从那时起,李源明在道观里住了许久的日子,和元贞的关系亲密起来,也才有了后来的这诸般事宜。
“幸好,我明白的还不算太晚,至少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心就已足矣……”
元贞送李源明再次离开的那天,他的眼中是不含泪的。
“元贞,这一次不同于三年前的离别,这一次,叔叔要真的离开你了。”
李源明笑得坦然,但眼眸中毕竟还有悲情所在。沐晴没有来,元贞知道师父可能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胡氏虽然家世不显,但你既对她动心,便要好生待她。”
离别时,叔叔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在那片微冷的薄雾之中,元贞望着李源明的背影再一次变得朦胧,这回这冰冷的皇宫中,便真的只有自己了。
“胡姑娘,很抱歉骗了你……”
“但你日后在东宫里,元贞定会对你好生相待……”
——
“真是没想到,这胡秀女最后的姻缘,竟转接到元贞这小子身上了!”
快去东海王宫的路上,沐晴看着司命传来的信不由得笑出声来。
“就元贞这傻小子,还能追到媳妇儿,真是小瞧他了。看来之前哪里是有落水的后遗症,分明是早早就患上了相思病!”
白浅闻言,轻笑一声后感叹道,
“毕竟是命理注定的姻缘,元贞对那胡秀女动心也难怪。现下好了,既渡了劫,又娶得了美佳人,元贞可是把什么好处都尽占了。”
“看来等他历劫归来,得好好让桑籍和少辛请我们一顿了!”
沐晴已经计划好让桑籍给自己准备什么好酒了,北海的普元洱茶挺好,就是不知道酒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