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镜,你再也骗不了我了。”
说完最后一句,沐晴便再也不想看见这张脸,挥手一阵狂风扫在洞中。
“沐晴……我……”
霎时,离镜被风席卷而起的尘土迷了双眼,风等他再睁开眼时,沐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难道我等了七万年,等到的还是这个结果吗……”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
沐晴离开地穴后,就直朝着青丘的方向而去,只不去的却不是青丘的主山,而是青丘之侧——十里桃林。
即便因为白浅的事来了青丘,她也依旧不想去见狐族的人——她不会忘记,七万年前,就是他们想将自己推出去顶罪。
凝落对自己是有身为长姐的关怀的,但这关怀,也是被笼罩在整个族群的安危之下,身为狐后,就算她想保自己,狐帝白止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七万年前的沐晴,没有实力与他们抗衡;如今七万年过去,沐晴也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算是成全白浅七万年来对自己的照顾。
但这并不代表沐晴就可以心平气和地见他们,所以告知白浅已生祭东皇钟一事,沐晴打算让折颜知道这件事。
反正他身在青丘,自然会将这消息传递给青丘之人。
——
微风轻拂,灼灼桃华,
一片朦胧的烟霞中,
却有一人横卧亭台,醉饮酒酿,
青丝随风扬,粉衫遮面起,
一饮入喉,倒要称一声,
“美哉,美哉。”
只不过若是有白真陪着,就更是美事了,也不至于让他一个老凤凰在这里孤孤单单的。
思虑即此,折颜不由得放下手中杯,坐起身来。
这么一想,白真确有多日不曾拜访,就连小五那爱偷喝自己桃花醉的馋嘴,也是一个月未见,墨渊的仙体都成了用她往日存下来的心头血滋养……
这兄妹俩,做事还真是如出一辙。
但前几日夜观天象,西首星宿闪有红光,正预示着东皇钟异动之象,然昨夜再观时,竟已恢复了平静,此事……该不会和失踪的小五有关吧……
折颜正思虑间,
忽然,桃花林中吹过一阵冷风。
周身气息瞬时凝聚,一记金光飞出,
“何人敢擅闯我桃花林?”
金光落下,却是空无一物,但始终环绕于林中的陌生气息,却让折颜肯定,定然是有外人闯了自己的境地。
就在折颜再行施法之时,
“折颜上神,小妖擅闯桃花林,多有冒昧,还请见谅,但小妖有要事告知上神,还请上神听取。”
“既然有要事告知本上神,为何还不现身?如此隐身于桃花林,可不是君子作风吧。”
“恕在下有难言之隐,不得以真面目面见上神,但在下所禀告之事,乃是与白浅上仙有关!”
一树桃花下,沐晴半掩身姿,暗中观察着折颜的动作,果然,当沐晴说到“白浅”的名字时,折颜的身体猛然顿了一下,连同捻着法术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不日前东皇钟异动,前翼君擎苍欲突破封印重返三界,幸得白浅上仙以己祭东皇钟,加固了封印,平息异动。
但结果就是,白浅上仙遭反噬,灵力、记忆、容貌皆被封印,被抛至凡间饱受七情六欲之苦。
望折颜上神能将此事告知请青丘诸人,以在凡间寻到白浅上仙,免受劫难。”
“上神若是不信小妖之言,还可亲自前往东皇钟,并观天象进行调查。在下言止于此,望上神明矣,就此告别。”
说完沐晴就直接朝着桃花林之出口飞去,却不料在即将出林之时,
“你……是不是玄女?”
清风徐来,拂过沐晴的面颊,亦将掉落的桃花瓣吹到了折颜的肩上。
前面是山林水秀,后面是桃华灼灼,沐晴望着前方的路,却始终未有回头,
“我……不是玄女。”
她不回头,他也就“不能”知道她的身份。
红色的衣衫飘扬飞起,恍惚间,折颜好像看到了七万年前在桃花枝上睡着的女子。
七万多年,她果真活成了她自己的样子,这世间也不会再有人说,她和小五有多像了……
是青丘对不住她。
“那折颜可问,阁下现在是什么姓名呢?”
其实身为上神,他是有能力让面前的人回过头来的。
“上神若真想知道,就只记住沐晴这个名字吧……”
一语言毕,沐晴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桃花林中,只留下一个既是担心白浅、又是忧虑远去女子的上神。
——
嗡嗡——嗡嗡——
紧贴在胸口的传音镜忽然传来猛烈的灵力波动,李源明赶忙放下手中的布告,从怀中掏出了那方镜子,
“沐晴姑娘,你找我啊?”
“之前吩咐你找的那个姑娘,现在有线索了吗?”
等了快一年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铜镜中,李源明万分高兴,可是声音所问的问题,却让他不由得难堪起来,
“那个……沐晴姑娘,你吩咐源明找的人,源明一直在找,只不过……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
听着镜子那方的声音,沐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寻找白浅一事,还是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啊……
不过现下青丘之人已经知道白浅的事,应该很快就会派出人马来;另外,自己还有一招必杀计!
“那你继续在俊疾山寻着便可,我再找找其他的方法。”
“好的,沐晴姑娘!”
话音落下,传音镜上的灵力波动也再次消失,李源明不舍得看着手中这方铜镜,只能用手心不停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这位郎君啊,你手中的这沓纸还要不啦?
大娘家里窗户漏风,能不能让大娘回去糊下窗户啊?”
就在这时,忽然出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娘,伸手就要拿李源明刚放在一旁的纸。
“不行不行不行,大娘,这是源明的布告,是我用来找人的,哪儿能拿去糊窗户呢?”
说着李源明一手将传音镜放入怀中,又一手抱住了那一摞纸张,上面赫然写着:
寻人启事
寻一年轻女子,眉心有红点,眼睛十分澄澈、漂亮、温柔。
若有所见者,请报请俊疾山东庄道士——李源明,必有厚赏。
“哎呦呦,我说李郎君呐,你这寻人启事上连个画像都没有,旁人哪能认得出吗?更何况,你这都贴了一年了,还未曾见这女子来,只怕早就不在这俊疾山了呦,倒不如给大娘我糊了窗户的好……”
那大娘眉飞色舞,有理有据地劝说着李源明,然而下一秒,却感觉浑身都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抬眼看去时,竟正对着一双极其阴冷的双眸,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却见面前的小郎君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抱着那沓纸离开了。
等他走出了三丈远,大娘才缓过神儿来,赶忙捂着心口,一阵后怕,刚刚李源明看向自己的眼神,简直跟杀人一样。
明明平时是个很乖的后生,来俊疾山一年多的时日里,不是给东家抓鬼,就是给西家求平安的,怎么今天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瞧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大娘的心里越发奇怪:该不会,那画上的人和他有其他关系吧。
忽然又想起去年和那李郎君待过一阵儿的一个姑娘,画中描述的眼睛,倒是和那姑娘有些像呢……
但大娘又立马摇了摇头,若真是那姑娘,他画幅像不就得了,何苦找得这般辛苦。
不过,这些事也与她无关了,自己还是得想想,从哪儿能找点纸来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