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身上,有着比他们都要大的智慧,对于许多事情的发生,也似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把自己陷入到死局之中,
“您不相信初十一,难道也不相信流光主子吗?!”
“她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啊!”
是啊……她那样一个聪明的人,那样一个诚信的人……又怎么会就那么,抛下自己呢?
十一月的冷风吹着,李嗣源的手却已渗出了汗,但是……
“即使她活着,我就会放过你们吗?”
更何况她若真的活着,整整六个月地时光,她怎么会不给自己来信?!!因为知道她对自己有情,所以不得不相信……让自己沉浸再她死亡地痛苦中,是因为她已无法给她传递信息。
初十一猛地抬起头,心下一沉,他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说,这场屠城,终究是躲不过了……
突然,
“快看,晚媚出来咯!”
彼岸殿的门大开,所有人的目光向着一个方向看去。
那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人——不是姹萝,而是……晚媚!
“姹萝……输了……”
片刻的沉静后,是所有杀手的矿喜,她们再也不用怕姹萝的统治了!
再所有人忙着迎着晚媚出来的时候,却有一个身影……与人群逆流而上,跌跌撞撞地跑到彼岸殿内……
“姹萝!”
当刑风的手抱住她的身体时,流出的血污,已经染红了姹萝的眼眸,明媚的阳光从彼岸殿的门透进照在她的脸上,
就好像……
回到了多年前,
自己打败了姹如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
原来……已经六年过去了吗……
“刑风……她真的没有看走眼……晚媚……真的成长了……”
——
“公子曾答应过晚媚,若晚媚坐上城主之位,就将姽婳城交给晚媚打理!
晚媚现在……已经成功了!”
在所有人的簇拥下,晚媚微她们站了出来!
但她并不是忘了流光是怎么死的,而是……
“杀害流光姑娘的是城主姹萝!但凭公子处置,但这姽婳城——也算流光姑娘的半个家,它是黑暗……但流光姑娘想看到的,是让它变得光明啊!”
这就是晚媚选择的方式,成为城主,守候沐晴所守候的一切!
与此同时,姽婳城的人全都默默低下了头,
当流光被赐罪的时候,他们也为她求了情,但也只是……求了情……
“宁王殿下,你若真想为流光报仇,那就冲我来吧!”
这一刻,刑风站在了姹萝面前,以一个影子的身份,更是以——所爱之人可以依靠的身份!
“宁王殿下已不再是听竹院里的公子,但刑风……始终是这姽婳城刑堂主,更是姹萝的影子,殿下若要问罪……就先从刑风身上来吧!”
哪怕自己做好了与姹萝共生死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却只希望姹萝能活着,就像……那个月夜中,自己冒着最大的危险,却也要将她从朝廷的军队前拉走一样。
他真的……不想看着她死啊……
“刑风,为什么……”
黑色的长袍缓缓回身,天边的阳光下,他露着最俊朗的笑容,
“因为,刑风是刑风,是您的……影子啊……”
“虽然刑风不理解您为什么不相信流光姑娘……但是刑风,始终是您的影子!”
一个影子,从来不会问主子的对错,
就像情爱,从来不去纠结对方是否是正确的。
哪怕她真的做错了,自己也愿为她承担后果,这就是……刑风对姹萝的决心!
那双血污的眸中,不知不觉地就盈满了泪水,“刑风……你还真是……傻啊……”
可就是这个傻的人,为了保下她的一条命,甚至不惜露出邪恶面向想杀她的人,
“你赢得了城主之位,但你真的得到了你所想要的一切了吗?”
“你心上人的命……可是握在我的手里啊!”
晚媚瞬间心跌到了谷底,
“你对长安做了什么?!!”
看着她这副着急的表情,刑风知道——自己赌对了!
随后又看向李嗣源,
“无字诏现世,楚国新立!
难道宁王殿下,不想知道那太平公主后人,楚王武正岳的真实身份是谁,不想除掉他……免去一个竞争对手吗?!!”
这一下,不但是晚媚,连同李嗣源都被打到了痛点上,然,
“我李嗣源,从不会因为其他的条件改变决定!”
即使有那么大的利益诱惑,他也不会改变决定!
结果就变成了晚媚和刑风着急的样子,怔愣看着李嗣源。
“公子……容姹萝……和您说一句话……”
刑风回过头,却发现浑身是伤的姹萝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城主您……”
“姹萝恳请公子——再给姹萝一个时辰!”
“哪怕是看在先城主蓝禾的面子上,恳请公子——再给姹萝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姹萝……但凭公子处置!”
“姹萝!”
刑风握住了姹萝的身体,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话,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都白费了!
细嫩的双手抚上刑风焦急的面庞,朱唇下……是带泪的笑容,
“对不起刑风……有些事没有提前说给你听,但从现在开始……希望你……能好好等我一个时辰……”
“我要等的……”
突然,
山门一阵轰隆!
万丈悬崖上,传来一阵踩踏之声,随即,
“万剑开太宗!
奉江湖之令,荡武林之浊,
诛杀——姽婳城,
及莲花令的主人——李嗣源!”
剑光如雨,铺天盖地!
转瞬间从悬崖上,竟然飞出上百个衣衫各异之人!但却有着统一的名号——那就是,武林!
“我等的人……来了……”
——
“怎么可能!方歌已死,武林乱做一团散沙,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晚媚目瞪口呆,这上百个人……可都是武林高手!且比李嗣源所以带的人还要多!
而李嗣源转头时,身边已经围了一圈护卫的士兵。
姽婳城虽属半个江湖,却从未参与中原武林之事,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抱着“诛杀姽婳城”的命令?!
更蹊跷的是,他们所来的时日,还刚好是晚媚与姹萝挑战的这一天,是自己……带兵上姽婳城之日!
“宁王殿下,姹萝城主,好久——不见啊!”
在那或是拿刀或是拿剑的江湖客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提刀的独臂之人,一下子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这个人,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人,
“是你,韩玥?!!”
那为首之人除了韩玥,还能有谁。
那日他与阮娘所以带兵马未能攻下姽婳城,自己却也斩了他一只胳膊,本以为他是越轻涯的人,越轻涯失势他自然也再不能兴风作浪,但没想到,他竟和江湖之人混在了一起!
江湖……姽婳城……越轻涯……朝廷……
突然,李嗣源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越轻涯的人……你是,
王上的人!!!”
御史沈仁死后,韩修的盐为什么还能卖;平江城叛军之时,为何会让韩玥一个小小的江湖刀客跟在越轻涯身边;并州王城脚下,追沐晴与自己而出的人,为何不是越轻涯手底下的任何人,却是他;屠姽婳城,阮娘一人已足矣,为何还要派韩玥过来,而且当晚媚拿着圣旨到达之时,他也刚好失去了踪影……
原来不是韩玥利用什么手段赢得了越轻涯的信任,而是越轻涯一开始——就不得不接受李存勖把韩玥安排在他身边!
一年前露清台之约,李存勖对着还是一个还是“瞎子”的自己,让越轻涯把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到李克明身上,还还以为是他对自己放下了戒备心。
原来……他竟然在那时就已经骗了越轻涯。
韩家连着沈仁,也就连着李克明,沈仁以为韩家是自己手中的棋子,殊不知李存勖已经凭借这小小的一枚棋,已经掌握到了他头上李克明的行踪——不然,自己做下的江城之围,朝廷之军为何只晚了周德威半个时辰!
消息,早已随着韩家走了出去!
而李存勖对自己,也是一刻也没有放下戒心!
“江湖,和朝廷,那位,可都想要啊!”
寒光一指,
是私仇,更是王命!
方歌之死,不是武林姽婳城的成功,反而是他借姽婳城之手拿下盟主之位的好方法!
方歌为了避免与朝廷有联系,竟十几年都让武林独善其身,可是江湖,也是在朝廷之下!
只可惜他到死都没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样自己也好利用朝廷支持,拿下武林盟主的位置!
自己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着李嗣源,这位刚归来的“战神”,是如何屈辱地死在这姽婳城里了!
“王上……还真是丝毫不念及宁王殿下攻下梁国的辛劳啊……”
姹萝的声音缓缓响起,却是在点出一个事实——李存勖,是在借李嗣源之手拿下梁国,却又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战神存在于他的手底下!
太傅要弃,李嗣源,也不可留!
大难当头,原本身为敌人的两队人马,在此时成为了盟友,
“恳请公子……与我姽婳城一同迎敌!”
晚媚俯身跪拜,向李嗣源求令。
事实上,李嗣源也不得不做这个选择,只叹他,还是算得晚了一步。
“这就是你要等的一个时辰?!!”
此时,刑风盯着姹萝的脸,满眼困惑,难道她早就知道武林的人会来?!!
“姽婳城里,早就出了武林和朝廷的奸细,我姹萝,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她的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韩玥,刑风心里瞬间想到了那些被杀或是被驱逐的杀手和影子们——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李嗣源是最好的诱饵,他若不来,他们便也不会来。”
“刑风,听好我接下来的吩咐,等双方交战始,立刻——借机离开!”
刑风立马回道,
“刑风誓死守护城主,绝不会逃走!”
“你放心,我既然早知他们会来,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让你离开,是为了让你去凉州带个信,毕竟……流光在凉州,随时都可能赶来!”
——
双方战斗打响,却是带了生死之决,手上的剑已经挥舞到极致,却依旧抵不过那么多高手的来回拼杀。
“哈哈哈哈哈!
李存勖!我当真,还是小看你了!!!”
夕阳落幕余晖,
一袭青衫染红,
他望着天,仿佛在另一片天空下,能看到沐晴的脸……
“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突然,
整座山城开始猛烈地摇晃,
“怎么回事!”
“难道是地震!”
“此地怎会地震!”
在一片嘈杂声中,姹萝高举手中火把,站在吹杏楼台之上,
“姽婳城,历五十年!恶魅层生!哀哉怨哉!
今,城主姹萝,欲与诸位共为姽婳城——陪葬!”
火把点燃下,竟是火药!
她当真是疯了,无论孰是孰非,竟都要死在这里!
韩玥等人纷纷放下手中兵器慌不择路,本来只说是剿一个气数快尽的杀手城,怎么竟还要一同陪葬呢?
“当真是……一个疯子……”
李嗣源抬起头,在红艳的晚霞之中,多想……再见一次她的面容……
“姹萝!
你给我安排的命数,我沐晴可不会接受!!!”
娇艳的夕阳下,
一袭紫衫晃人,
宛若神袛降临,
在近前时,美到人几乎不敢相信……
“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