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十二岁的少女是月影的话,按照沐晴对剧情的回忆,她口中所说的公子便是……
晋国有名的少年将军,晋王李克用与姽婳城城主蓝禾之子——李嗣源!
紧关的房门突然被撞了开来,从看守的大汉手上冲出来的,却是一个双手还被绳索缚起来的青衫少年。
身形瘦削却不失挺直,纷乱的衣衫随着他的挣扎而透出条条血印,被束住的双手已经勒出了血痕,凌乱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整张脸。
他显得有些踉跄,也不抬头看路,径直朝着悬空的高台之处奔去,眼看着就要坠台……
“小心!”
一双纤纤玉手托住少年的身子,紫色的衣裙在空中打了个转,而后稳稳站定。
在这一瞬,少年仰视面前之人,面前之人低头注视着他的容貌。
鼻梁高挺,面容清秀,又兼少年英气,本该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却用他特殊的眼睛硬生生把人的目光拉了去。
长边魅眼,青睛白膜,目光涣散。
“你的眼睛……盲了?”
沐晴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他不看路就朝着高台这里跑,还差点失足坠落,真相竟是……他根本没办法看。
心中莫名一阵抽紧,可身后的人却不等自己伤感。
“臭小子,落在本大爷手里还想跑!”
一个袒胸露腹的男子跟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只长鞭,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鲜红的血液,和李嗣源身上的血印吻合。
荆州有好男风,行为不耻。再看那男子凌乱的衣衫,与淫邪的笑容,还有李嗣源身上的血痕,沐晴心中一阵恶寒,但更多的,却是肃杀之气。
“你是什么人!敢管大爷我的事!”
男人怒道。
沐晴将李嗣源拉在身后,妩媚苗条的身姿,却有一种立如寒竹的姿态,
“在下,望岳楼琴娘,
沐晴!”
在黄色的烛光下,李嗣源睁着刚被熏瞎的双眼,看到了那个无比模糊,却无比坚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妩媚身姿。
“公子!”
身后的月影身体虚弱,跑的慢,到这时候才跟上沐晴的步伐。
虽然困惑于沐晴前后救人的反差之大,却在看到公子受伤时只剩下了担忧,径直冲过来解开李嗣源手上的绳索后,泪流满面,“都是月影没有保护好公子……都是月影的错……”
而那男子在看到月影的时候,目光更是愤狠,
“好你个小妮子,从爷手里跑了,竟然还敢叫人来救爷刚看上的嫩芽,真是反了天了!”
说话间手上的皮鞭就朝着月影的方向劈来。
在那带血的皮鞭即将落在她的身上时,沐晴动用内力,白嫩的手直接抓住了那带着倒刺的鞭子。
“在望岳楼闹事,是不是还要看看我们望岳楼的人!”
男子没想到沐晴一个琴娘,竟然能抓住自己的鞭子,眼神中略微带了些惊恐,却不知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手上的鞭子猛地被收紧,直接将自己带着摔在了地上。
“诶呦!”
满身的横肉跌落在地,幸好还有旁边的两个守卫帮忙扛着,才没有摔得头破血流。
“你竟然敢伤我家郎君!”
两个守卫怒目圆睁,提刀便向沐晴来砍。
“小心。”
仅靠着耳朵所能分辨的声音,那个手上还有着血痕的失明少年,竟然将救他的沐晴拉入怀中。
少年的身量还未长开,饶是李嗣源长得快一些,也只和沐晴一样高。
所以在沐晴被他抱在怀中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他身后刀剑袭来。
噼啪——
两盆盆栽被扔向那两个男子的剑刃,挡下了攻击。
沐晴推开李嗣源的身体,惊喜地看着扔盆栽的人,
“烟柳,你来了!”
烟柳笑着俯身行礼后,往旁边一站,一中年女人出现在几人眼眸中,
“不仅是奴才来了,绪娘也来了。”
却见绪娘揽了揽身上的金花披帛,笑着走上前来,
“沐晴姑娘才入我望岳楼几日,竟就开始冲撞楼里的客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流着泪的月影瞪大眼睛,这个绪娘不是来帮忙,竟是来问罪的?!!
被摔在地上的男人见有人撑腰,忙收敛身上不整的衣襟,指着沐晴,
“这间厢房我可是付了钱的,我想带什么人进来就带什么人进来,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你家的琴娘竟然为两个奴隶出头,该当何罪!”
看着面前这个宛如疯狗一样的男人,沐晴不禁冷笑一声,
“奴隶?
几国之所在,对奴隶的身份规定,唯自身卖奴,或是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的才叫奴隶。除此之外偷盗抢掠他人为奴,按律判死刑。郎君唤这两个孩子为奴隶,不知是从哪里买下来的呀?”
男子被问的噎住,一时间竟答不出来。
“月影,
将你刚才和我说的再说一遍。”
月影看了一眼沐晴,跪在地上,将自己编造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求娘子们救救我和我哥哥……”
刚才还为男人说话的绪娘登时变了脸,
“这位郎君做的实在不耻,我望岳楼也不缺郎君这一位客,这便派小厮将郎君请下楼,银子原封不动送给郎君!
烟柳,”
“烟柳在。”
“和其他小厮一起送郎君出去!”
“是!”
在几人的注视之下,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男子,竟然连外衫都没有便被“送”了出去。
“你……你们……”
郎君掉过头来,目光狠毒,
“你们给我等着!”
沐晴转过身来,嘴角勾起,
“沐晴恭送郎君。”
而身后站立的少年,却闻到了身前女子手上浓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