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静谧的月光洒在罗耶山的竹林之上,映得那墨绿的竹子越发的闪着银光。
结果下一秒,那竹子便被一把寒刀斩下,当场倒下。
“公子!你快走,我们断后!”
只见刀光剑影之中,南平王府的侍卫一面甩脸抵挡着凉虢人的突袭,一面朝着润玉吼道。
润玉捂着胸口,口中已是气喘吁吁,乱发飘扬在前额,白色的衣袖渗出鲜红色的血液。
润玉今日为寻熠王,只带了五个侍卫过来,而对方竟足足有二十多人。
在和他们碰面的一刹那,润玉便已猜到自己和熠王遇上的是同一批人。
因为他们身上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由于一段时间的晾晒转为铁锈味,时间刚好和熠王中伏吻合。
但是令润玉没想到的是,凉虢人竟然还在山中埋伏,自己原猜测凉虢人会忌惮中朝派出的大批搜查军队,而返回其属地。没想到他们还在山中,且未被搜查军找到,反而让自己给先撞到了。
润玉捂着胸口向后退,如今自己体力不支,五人侍卫也敌不过二十人,只能在侍卫的掩护下撤退。
面前还在一片厮杀,刀剑碰撞的声音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润玉趁乱抓住马匹的缰绳,翻身上马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一把刀剑从人群之中丢了出来,竟直接朝着润玉的胸口扎过去。
“公子!!!”
千钧一发之际,润玉的胸口处涌现出一阵白光,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下一秒,
“啪——”
一声清亮的刀剑落地发出的撞击声,润玉睁开双眸,却见自己放的那七彩雀翎竟浮于胸口之上,发出耀眼的白光。
而后就听见一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
“何人胆敢在此作祟!”
一名轻纱女子如星辰般从竹林之上坠下,如瀑的发丝在夜空中随风飘扬,迷乱了她的眼睛。
但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而又带着霸气,亦如当年一样初见一面便扣人心弦。
沐晴身形站定,目光尖利地看着面前蓦然停下来的打斗众人,而后嘴角轻蔑一勾,掌中剑向上一撩,便直接冲进人群之中。
刺,击,云,撩,挂,点,崩,截,
在场上二十多个男人目瞪口呆之下,沐晴将凉虢人的刀剑全部砍断,而后用刀背击打他们的后颈,直接被打趴在自己的脚下。
“行了,收剑!”
在五名侍卫震惊的目光中,沐晴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膀,
“完事儿了,要捆要绑随你便。”
而后面色一转变得冷漠,
“敢打我的男人,真是不要命了。”
手上挽了个小小的剑花,便收了自己灵力幻化的剑。
“沐晴?”
那一听就让人心神晃荡的声音,在沐晴的耳边轻轻响起。
沐晴一个转身,还没等看清他的脸庞。就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你终于来了……”
声音温雅带着些许的颤抖,身上是好闻的清香。其实不用看他的脸,沐晴心中就已经了然。
双手环住他的腰肢,然后轻抚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是,我来了。”
——
那晚沐晴将所有人的记忆消除,替换成搞伏击的凉虢人在攻击润玉一行人时,恰好遭遇了野兽的袭击,结果被侍卫们反打成功,还被抓了回去。
但是,润玉的记忆被保留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改变我的记忆呢?”
润玉靠着一株大槐树,手臂渗血的地方是沐晴刚刚给自己裹上的纱布。
沐晴一边洒着忘忆水一边笑着看向润玉的脸庞,
“因为我要等着你娶我啊。”
等你娶我,所以不愿消除你我之间的点点滴滴,哪怕是传出去会引起凡人极大误会的事情。
看着沐晴的笑容,润玉笑了,不再多问,很多心意相通的事情,是不用明说出来的。
——
沐晴给自己弄了个碰巧遇到润玉的凡人女子身份,将受伤的润玉送回南平王府中,途中还遇到了南平王派出的搜查罗耶山一行人,顺便将凉虢士兵给带了回去。
南平王看到润玉交给自己的书信中说要夜走罗耶山,在府中就一直心急不已,如今看到润玉受伤而归,更是担忧,将府中所有的郎中都拉过来给润玉治伤。
南平王本就润玉一个儿子,且从小体弱多病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如今润玉夜行罗耶山,遇凉虢贼人,身受“重”伤,自然是一番担忧。
沐晴瞧着南平王为润玉着急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比起润玉在天界那个只会做些场面事的父亲,这个在人间的父亲就显得尤为体贴。
缘机仙子还是个好仙子,给润玉安排的命理确实不错,润玉从小缺失父爱,人间一遭,也算是有些许的欣慰了吧。
南平王将润玉安顿下去之后,站在关押凉虢人监狱外,将昨晚搜查罗耶山的郎卫传唤而来,
“尔等这么多人在罗耶山搜寻,难道连润玉上山被人伏击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听到吗!”
那郎卫顶着南平王威严的气势,却是敢怒不敢言,
“王爷……不是您之前让属下在搜寻罗耶山的时候不用那么认真,把时间多拖上几天的吗……”
南平王脸色一黑,目色阴沉,
“就算是我如此说,你们没能及时将公子救下,也是你们行军懒散,洞察能力弱。今日若不是公子运气好,遇到的野兽攻击凉虢人不攻击中原人,只怕你们提头来见都不只!”
南平王语气低沉,说的凶狠,郎卫只能默默认下。
“自回军中领二十大板!”
“是。”
郎卫退下。
南平王又将目光看向了面前监狱内的凉虢人,眼色微明,面相不善。
为首的领头立马赔笑着说,
“王爷,真不是我们故意去袭击您家公子的……我们当时看见公子和几个侍卫的衣衫和普通行军有所不同,以为是别的中原人来抓我们的……
况且您家公子也不禀明身份,几个侍卫也直接朝我们打了过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应战的……
您看,您因着我家少主的关系,要不把我们放了?好歹我们也是替您铲除熠王的盟友不是……”
领头说的口干舌燥,一旁的总被领头拍脑袋的小士兵都惊奇了,原来一向威严的领头这么会说的吗?
在领头期望的眼神中,南平王总帕子捂着嘴轻笑了一声,而后放下帕子,
“你们说你们帮我铲除了熠王?”
“对呀对呀!”
领头疯狂点头。
“那尸首何在呢?”
领头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你们非但没有替我铲除熠王完成盟约,还误伤了吾子润玉。如今被关在这中朝的大牢里,你们以为想走就能走吗!”
领头面色难堪,赔笑着道,
“那一切听您吩咐,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头儿?”
一旁的小兵幽幽传来声音,不愿意看到领头低三下四的神情。
“你闭嘴!”
被领头给怼了回去。
“你们几人既然愿意一切听我吩咐,那便一同自裁了吧。”
领头闻言大惊,却见南平王笑着说道,
“这也怪不得本王,毕竟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自裁也是为了保住你家的主子不是……安心去吧,本王会替你们收尸的。”
领头瞪大了眼睛而后赶忙抓住监狱的栏杆,
“王爷,此事只有我最清楚,另外几个弟兄都不清楚啊,能不能饶他们一命!
王爷——”
南平王向身旁的侍卫摆手示意,那侍卫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冲进监狱内,先用木棍将几人打趴下,而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毒酒往嘴里灌。
“王爷……王爷……”
身后传来阵阵哀嚎声,南平王用帕子捂住口鼻,半眯着眼睛走出了牢狱。
番外:
小士兵的名字叫王虎,一年前参的军,不是因为家国大义,只是因为田里干旱不长粮食,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听说参军管饭吃,拿着家里给带的唯一一块干饼子作为干粮就去了。
领头的名字叫李大,说是他家中的排行老大。领头说只要跟着军队去抢他国的粮食,自己国家就有的吃了。小士兵总感觉领头在说一些歪理,因为哪怕是乡下人也知道抢人东西是不对的,然后头儿就开始拍自己的脑袋。
后来啊,他们就在随着少主的命令下,不断地抢,不断地杀人,直到最后被人逮到,灌了毒酒,死在了异国他乡。
临死前,头儿说对不住他们,王虎觉得倒也没啥,乡下人都明白的理儿,抢人东西肯定是要还的。
不能物归原主,就只能拿命还了。
“头儿,下辈子您还是我的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