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此刻的钦山上,万籁俱寂,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地,响动越来越大,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勋叔叔,那个是什么啊?”一行五人由半山腰,沿着一条兽道,快步而下,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一边小跑跟着,一边向他身前的一个壮汉发问道。
只见这娃娃长得唇红齿白,着一身兽皮粗衣,虽然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大家的脚步,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依然闪动着求知的光芒。
“你这小崽儿,跑了一路也问了一路了,还真是有精力啊。”旁边一个比他稍大的男孩子不禁取笑道。众人闻言也不禁莞尔。
正在这时,队伍最前方的“勋叔叔”闻声转过头来,也笑着对他说:“这个是柘树,上面的圆果子可是不能吃的啊。”随即话锋一转,随着众人说道,“太阳快出来了,我们抓紧脚步,先回村子再说吧。”说罢,将小崽儿一把扛到肩上,再次加快脚步。
就在这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子里几缕枭枭的炊烟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缓缓升起,村子中间的广场上,围着一群人,一边分着男人们带回来的猎物,一边还在取笑“小崽儿”。
“哟,“小崽儿”今天也跟着跑出去啦。”
“还没有你勋叔叔的腿高呢,怕不是去添乱的吧。”
“话说你啸叔叔家又要出生个更小的了,以后不能叫你“小崽儿”了,该让祭大人给取个自己的名字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笑着,“小崽儿”也不说话,只是大眼睛眯成一弯可爱的月牙,甜甜的笑着。
很快,人群就散了,他独自一人走向村边的一个单独的院落里。“祭爷爷,我回来啦。”
“小崽儿”刚一进院子,就朝着屋子里喊去。听到他的喊声,屋子里走出了一个年逾半百的老者,满脸的皱纹,浑身枯槁的皮肤如同树皮一样,干瘦的身体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只有那双眼睛精光四射。
他是这个小村子的祭,名字就叫风祭,祭是一个村子最为重要的人,他们虽然不参与种植庄稼,采集食物和打猎,但是祭有着特殊而神秘的力量,更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在村子里有着最高的地位。
“小崽儿”快步迎上前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本来风祭是不允许他跟着狩猎队伍进山的,虽然村子附近并没有食人的虎豹,更没有传说中的异兽,但是“小崽儿”毕竟年纪太小,可能就连普通的赶路都成问题,可是小家伙还是趁着风祭不注意偷偷跟去了。
风祭快速打量了一下小家伙,见他没有受伤便也没有说话,又默默的返回了屋里,“小崽儿”见状,便知道风祭并未生气,赶紧跟着走进屋里。
屋中的光线很暗,并没有窗子,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屋内除了一些简单家具外,多的是一些陶制的瓶瓶罐罐,只有在风祭的床头,摆着一张不知什么材质的面具,面具上画着一些些奇怪的符号,上面插着三根黑色鸟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两人坐在桌前,桌上的陶碗里装着用最普通的糙米煮出来的粥,“小崽儿”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吃着碗里的东西,吃完之后,刚放下碗筷,便迫不及待对着风祭说道“祭爷爷,啸叔叔家的小弟弟要出生了吗?”
风祭看着他,没搞懂小家伙心里想的什么,“应该就在三天之内了”,孩子的性别是风祭告诉大家的,出生的日期也是他确定的,甚至连名字他都给想好了,这也是“祭”的力量的一种。
“那我是不是可以有自己的名字了呀。”小家伙闷闷不乐的说道。一般村里的女子在确定怀孕后,便会来拜访祭,祭通过特殊的力量便可以确定孩子的性别,出生的时间,名字等等,一些特别强大的祭还可以沟通天地的力量,为未出生的孩祈福,祈求神明保佑能够顺利降生,但是“小崽儿”是个例外,他并不是在村子里面降生的,而是风祭在村外捡来的,之后便在这个小村子里慢慢长大。
“你今年多大了?”风祭并未正面回答他,而是奇怪的问了一下。“马上八岁了。”
“风灵呢?”风灵就是早上跟他一起出去打猎的那个男孩子,是勋叔叔家的孩子。
“应该是十岁了吧。”他并不确定,只是含糊的说到。
“是时候开始了啊。”风祭像是在劝自己一样,转头又对“小崽儿”说到:“你去跟风灵说,让他吃过饭到这里来,至于你的名字,我之后会告诉你的。”
小家伙听到之后愉快的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传话去了。而风祭看着跑出去的小家伙,若有所思。
到了风勋家,刚好一家人都在围着桌子吃饭,风灵也乖乖的坐在桌旁,余光瞥见院子里“小崽儿”的身影,眼睛一亮,却是没有声张。“小崽儿”见到屋内的情况,没有莽撞的冲进屋子里去,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在风祭的教导下,也会注意守“礼”。他在门前站好,静静地等着。
“小崽儿来了啊,快进来,是祭大人让你来的吗?”风勋看见了他,把小家伙领进了门。
“勋叔叔,祭爷爷让我领风灵哥哥过去。”风勋还未说话,风灵直接窜出来一把拉着小家伙就跑,毕竟祭的神秘,更吸引孩子。
“去了要听祭大人的话。”身后传来了风勋的叮嘱。
两人一进院子,便见到风祭正站在院子中间,脸上带着那个奇异的面具,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却并没有让人感觉温暖,一开口,仿佛声音都改变了:“你们想成为祭吗?”两个小家伙一下傻了眼,仿佛没听懂他的意思,怔怔的出神。
这也不怪他们两个,两个小孩年龄还小,突然听到自己居然能成为无所不能的祭,这可给两人造成了不小的震撼。而就在此时,风祭透过面具的眼神仿佛带着一团彩色的气,不断地在“小崽儿”身上来回的打量,在他的眼里,“小崽儿”身上仿佛也有一团若有若无的光,消散在了这早晨的小院之中。还没等两人答应,风祭又开口对着小家伙说到:“从今天开始,你便叫风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