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凌晨的时候，明朗接到了秦灵雨打来的电话。
这几个月来他噩梦连连，直到前些日子秦灵雨插手，他才好不容易得到解脱，没有做噩梦了。
现在的他很珍惜睡觉的机会，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秦灵雨这一通电话打过来，他心里隐隐有些恼火，但也不好发作，憋的难受极了。
“怎么了？有事么？”他问道。
“你在家？”秦灵雨反问他。
明朗一头雾水，他答道：“在家睡觉，有事么？”
“你还真的惬意。”秦灵雨的语气有些酸酸的，她接着说道：“收拾一下，等会我来接你。”
“接我？”明朗更加迷惑了，“去哪啊？”
“去日本。”秦灵雨答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你家门口了。”
明朗那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脑子一下子就通透了：去日本？怎么回事？是关于“姐姐”的事情么？
秦灵雨似乎是察觉到了明朗的情绪，她冷哼一声道：“这么长时间了，你多少也应该想明白了。就算想不明白，你也该过去表个态。把人家晾在那里，你这又算什么？”
明朗被她这话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说道：“我没有……没有这么想！”
他曾经或许有过犹豫，犹豫到底该怎么去处理自己和“姐姐”之间的关系。但是古米镇那一次，他从心底已经认识到了一个事实：他这辈子尚且留存于世的知心亲人，也就只有“姐姐”了。
只有“姐姐”会在他陷入危难之际，不顾一切地救他。而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姐姐”。
他只是觉得秦灵雨突然要带他去日本这事有些仓促，他都没有做好什么准备。可是秦灵雨那一句“把别人晾在那里算什么”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的确啊！这事都已经冷处理了快一年的时间。哪怕是从古米镇回来到现在也已经过去快三个月。
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答案，那自己如果还这么不干不脆地把问题放在那里不去处理，当真也不是男人所为。
最起码一点：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姐姐”可从来没有过丝毫的犹豫！
想到这里，明朗便从床上起来收拾行李。好在上次去日本的东西都放在那个行李箱里没怎么动过，护照和旅游签证都在里面。所以他没在这方面花什么时间。
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邻居，都对他大半夜的拎着行李箱这事搞到很好奇。他只能借口公司临时工作派遣的理由敷衍搪塞了一番。
站在小区门外，来来往往好几辆出租车都被他给拒绝了。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的样子，街道上突然就起了一层浓雾。
这浓雾十分古怪，因为他小区这边没有河道水域，也没有过多的树林绿植。他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见过这里出现这么浓雾。
他自然就想到了古米镇和上次日本之行的经历：那些脏东西出来的时候，貌似都会伴随着迷雾出现。
他不自觉的想要折身返回。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又是秦灵雨打来的。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秦灵雨解释说这迷雾是她们做的，让他不要担心，最后又问他现在在哪。
秦灵雨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稳，不像是什么鬼怪作祟的样子。明朗放心了稍许，接着就老老实实地汇报了自己的位置。
通话结束之后过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明朗听到了远处上空传来了风铃的声音。这声音空灵悦耳，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明朗循着这声音抬头去看，赫然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两点光，好像是两盏灯，又好像是两只眼睛！
明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浑身的肌肉都有些紧绷。
两点光朝着他这个方向靠近，渐渐的明朗才看清楚这并不是什么怪物的眼睛：那是一辆……一辆……马车？
明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应该就是一辆马车。而那两点光是悬挂在马车上用来照明的灯笼。
这辆漂浮在半空中的马车虽然看着很诡异，但是却散发着一股空灵缥缈的仙韵，丝毫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车很大，也很华美。拉车的马一共有八匹，明朗记得古代的时候，对马车的形制有专门的称呼。好像是说：二马为车，四马为驷，八马叫什么？好像是叫辇吧？
这辇在古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车辇有八匹马拉着，但却没有引起什么躁动。车辇平稳地着陆之后，它们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没有扬蹄也没有嘶鸣。如果不是偶尔晃动脖子，明朗还以为这些马是死物。
驾车的人明朗不认识，只看到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身上穿着九娘那玖楼店里的制服。
小伙子跳下马车，然后掀开车厢的帘布。然后秦灵雨的脑袋就从车厢里面探了出来。
她朝明朗招了招手，然后催促道：“上车！”
车辇内的空间比明朗想象中的要大的多，里面居然一共有三层的空间！
秦灵雨在第一层。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会客厅：有桌有椅，她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招呼着让明朗也找个地方坐下。
明朗将行李箱放在角落里，然后找了一张板凳坐了下来。此时车辇已经启程，八匹骏马拉着车辇在云天之上奔驰，车内竟然意外地平稳。
“怎么样？”秦灵雨笑着问他，“厉害不厉害？”
不知怎么的，她显得很兴奋。明朗注意到她在不住地四处打量车内的一切，时不时地还会拉开车窗帘去看车外的景色。
和这个女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秦灵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孩突然看到高楼大厦。
明朗点了点头。他这辈子甚至都没坐过飞机，像这样坐飞驰的马车，而且还是八马车辇越过国境的经历，他压根都不敢想。
“这是九娘的手笔。”秦灵雨眉飞色舞地解释道，“八骏云辇，全世界也就只有她这一辆。”
此时此刻，明朗对这全世界仅有一辆的八骏云辇不怎么感兴趣。他开口问秦灵雨道：“她……怎么样了？”
“谁？”秦灵雨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她好整以暇地反问明朗道：“你现在呢？怎么想的？”
“我其实……”明朗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涩，他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我其实觉得……觉得……我觉得以前那样挺好的。”
“那你现在是怎么定义‘她’的呢？”秦灵雨又问：“是你的守护者？还是你的恋人？”
明朗不说话了，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说是守护者，未免有些太冷酷自私。他心里很清楚“姐姐”对他有着异乎寻常的情愫：爱慕、占有……
和一个没有形体的姑娘谈恋爱，然后不许背叛，共度余生……这件事想着想着就透着一股子荒诞。
“那如果？”秦灵雨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问道：“如果有一个对你情根深种的白富美和那个姑娘站在你面前让你选，你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