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晏子修就低下了头。
景绍辞心头一紧,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正打算要认怂的时候,晏子修却开了口。
“你说的不错,你的确是我心中例外。”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太过恃宠而骄,还是有可能挨揍的。”
说完,小纸人就放下了手,回归了原本奶乎乎的样子。
景绍辞此刻的内心比听晏子修叫了夫君还要甜,整个人就差冒粉红泡泡了。
殷决休息了一整夜,再加上晏子修的灵气疏导,整个人已经好多了。
晏子修来到客房,先帮他探过脉后,开口问道:“你昨日为何会出现在小北车上?”
殷决看了一旁的陆乔北一眼,晏子修心领神会,转头道:“小北,你这几日若不回去,还是要跟家里和经纪人知会一声。”
陆乔北猛的反应过来,“啊,对哦!”
说完这句,他就马上道:“晏哥,我手机没电了,借你的用一下。”
晏子修说无线充电器在卧室后,陆乔北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殷决见状,翻了个白眼道:“像个大傻子。”
晏子修转过头来道:“他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孩子,并不是傻,而是单纯。”
“呵。”殷决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晏子修淡然的道:“现下人走了,你可以说了。”
殷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昨天他被那伙妖怪追杀,给晏子修打电话求援又没得到回应,好在晏子修是个明星,如果有工作,那行程在微博上就是透明的,如果没有,他就直接逃来景家。
看到杂志盛典的消息后,殷决就马上逃来了活动现场,但是那伙人也追杀到了停车场。
就在走路投无路之际,他看到了陆乔北的跑车,于是就趁黎风致转身打电话的时候,直接钻进了车内。
听到这里,晏子修疑惑的道:“你如何知道那就是陆乔北的车?”
殷决微偏过头,没好气的道:“那次你带他来过竹缘斋后,他私下里又开车找过我几次。”
“原来如此。”晏子修微微颔首,然后问道:“那只大妖为何要追杀你?”
殷决转过头来,大声道:“你怎么不问问陆乔北为什么来找我?”
晏子修漠然的道:“那是你二人之事,与我无关。”
“除了你家那个凡人,还有谁跟你有关。”殷决嫌弃的吐槽道。
晏子修不接话,保持沉默。
几秒后,殷决抬起右手,掌心泛出一阵青光后,一个圆形的银盒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示意般的将手伸了过去,晏子修却没有接。
“此物刻有邪阵。”
殷决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道:“不错,这个圆盒里的东西可以快速增长妖力,比吸取活人精气还要来的迅猛。”
晏子修神色清冷的道:“事出反常,必为妖。”
殷决沉默了一会,神情严肃的道:“我也是听我一个猫妖的朋友说的,他说不少妖都用过这盒子里的东西,我一时好奇,所以才跟着去了。”
晏子修垂眸看着他的手心,开口道:“之后你就把将这东西抢了?”
“不是我抢的!”殷决情绪有点激动,“我还能上赶着找死吗?我刚一见到这个盒子,它就自己飞到我怀里来了,后面怎么找也找不到,真他妈见鬼了。”
晏子修略想了想,然后道:“是何人将此物送给你们妖族的?”
殷决蹙起眉心,回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听说好像是一个南洋术士。”
“条件呢,要换取什么?”
说起这个,殷决也觉得奇怪,“他什么也没要,只说是想跟我们妖修交好。”
晏子修笑了一声,但笑声却很冷。
“此物既然这般邪诡,那我便将其销毁,免得让它继续害人。”
殷决听了这话,马上将银盒交给了他。
月上中天之时,两人来到郊外。
晏子修先用符纸和小旗在周围布下阵法,然后准备了一钵清水,将银盒放入其中。
“你退远些。”他开口道。
殷决立刻依言照做,站在了他右后侧。
晏子修微阖双眸,念诵真诀。
就在幡旗无风自动之时,银盒开始冒出蓝色的烟雾。
这些烟雾滕然而起,在半空翻滚的样子莫名有些狰狞。
咔嚓一声,银盒从中裂了开来,正在这时,烟雾竟凝成一只妖兽,朝晏子修猛地扑来。
“小心——”
殷决的声音还未落下,晏子修就直接被按倒在地。
他心中一紧,跑向晏子修的同时变出了一根竹笛。
尖锐的笛声如同刀剑一般刺向雾兽,但只是阻挡了一瞬,雾兽的利爪便再次朝晏子修拍去。
殷决目眦尽裂,试图以身相挡,却被一股强悍的气浪却掀翻出去。
晏子修当胸中了一击,在昏迷中喷出鲜血。
雾兽在重创晏子修后,奇怪的停下了攻击,然后就像老虎嗅闻将死的猎物一般,甩着尾巴在周围打转。
殷决从地上挣扎爬起,捂着腹部的位置,大口喘气。
这邪物如此厉害,哪怕他身上没伤也绝不是一合之敌,现在想救晏子修,他就绝对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殷决勉强稳了稳心神,然后将竹笛放在唇边。
悠扬的笛声如同柔软的丝帛一般,试探的靠近雾兽,殷决将妖力渗入其中,将对方缓缓围绕。
可就在他准备‘收网’之时,耳边却响起一道饱含讥讽的嗓音:“呵,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雾兽竟幻化出一个男人模样,挥手间便将他的妖气全部打散。
殷决从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常可怕的气息,这种气息与晏子修的强绝之气不同,这个男人让他感觉到害怕的同时,还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憎恶之感。
男人根本没有把殷决放在眼里,出现之后就蹲身而下,然后将晏子修的上半身抱了怀里。
殷决强忍着惧意,用竹笛指着他骂道:“你个畜牲秧子,把人给我放下!!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爷……”
殷决还没骂完,周遭就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不知何时,地底忽然涌出无数条黑红色的蜈蚣,每一只都有成年男子手臂一样粗长,正拱着身子朝他包围而来。
殷决被恶心的够呛,立刻拿出眠风扇挥出道道寒芒。
但死了一只,又会有十只甚至上百只涌出,根本杀不到尽头。
“朱雀腾降,炼化九道,身有光明,焚尽邪秽,急急如律令——”
数道火焰冲向地面,将殷决周遭全部烧为灰烬。
晏子修踏空而来,而男人怀中的那个‘晏子修’却变为了一张轻飘飘的黄纸。
火焰从地面掠过之后,转眼间凝为一只庞大的火鸟,直接向男人袭去。
男人双掌相对合于胸前,分开双手后拉出一道黑色的空洞,将朱雀灵体尽数吞没。
晏子修落在地上,将殷决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打伤。”
男人嗓音慵懒,透着一股跟熟人叙旧一般的亲近感。
晏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口道:“又是你。”
那次景绍辞的气运被夺,他抢回来时就是这道声音说要看他以后的下场。
“原来你还记得我。”男人的语气蓦然变得愉悦起来。
晏子修神情未变,右手指尖开始萦绕出紫金色的光芒,“便是你,偷走了景绍辞的精魄。”
话音刚落,殷决感觉周身的气温瞬间变冷,就连周围的草木都开始结出冷霜。
这股透骨的寒意,竟是从男人身上发出来的。
“怎么。”男人诡异的笑了一声,“为了他,你还要与我搏命吗?”
晏子修没有开口,殷决却从他身后歪出半个脑袋道:“那你他妈不是在说废话吗,景绍辞可是他男人。”
“放肆!!”
男人忽然暴怒,直接抬手挥出十余道利刺。
晏子修指尖的光芒凝出灵剑,横腕一转,剑气将黑刺全数劈碎。
就在晏子修剑尖掀起雷芒时,男人却张开手心放出了一道白雾状的东西。
“晏子修,精魄在此,你来取啊。”
说完,男人就仰头放声大笑,随着他重新聚拢手心,晏子修忽然捂住胸口,单膝跪地。
眼见他身形摇晃,殷决赶紧托住了他的后背,不断的唤着他的名字,“晏子修,晏子修!!”
在视线彻底陷入黑暗之际,晏子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出一道灵印,可对方的身影却化为散烟,消失不见了。
殷决生怕对方卷土重来,立刻背起晏子修离开原地。
两个多小时后,晏子修在竹缘斋的软榻上睁开了双眸。
“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殷决松了一口气后,瘫软的靠在了椅背上。
晏子修撑着手臂坐起,脸色还有些苍白。
殷决起身坐到榻边,问道:“怎么样,缓过来没有?”
晏子修没有回答,只是捂着胸口道:“多谢。”
殷决看着他的面色,眉心蹙起道:“那人到底是谁啊,你这么厉害也会受他挟制?”
晏子修摇了摇头,“不知,只是那一刻我忽觉心脉撕裂之感,灵气尽消,无力支撑。”
殷决一听,神色更加凝重。
过了一小会,他开口道:“那个时候,我好像闻到了……”
殷决说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了。
晏子修抬头看他,道:“什么?”
“算了。”殷决看上去有些烦躁,道:“那件事我也不太确定,还是不说了。”
说完,他就按着晏子修的肩膀道:“你刚刚醒来,还是再躺一会吧。”
晏子修依言躺下,殷决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其中有诈?”
“嗯,从你说起那银盒莫名飞进你怀里时,我便知这其中定有蹊跷。”
殷决想了一会,倏地起身道:“是不是那个王八蛋知道咱俩认识,所以故意用我给你设的局?”
晏子修微微颔首,“不错。”
“靠!”殷决不爽的骂了一声,“敢利用我,下次小爷绝对把他一口牙全敲碎。”
晏子修听了他的话,眸底闪过一道森冷,“下次,我必杀他。”
殷决想起在郊外的情景,有些犹豫的道:“那他要是再用景绍辞的精魄要挟你呢?”
晏子修微垂双眸,语气冷然的道:“我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一连好几天,晏子修都没痊愈,那种虚弱感就连黎风致察觉出来了。
但是年初活动太多,行程都是安排好的不能取消。
这天晏子修刚刚领完一个平台颁发的年度最受欢迎男演员奖,上车后,他就无力的靠在了座位上。
左侧车门打开,坐上来一个人。
晏子修原以为是黎风致,没想到一只胳膊忽然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朝左侧拢去。
他立刻警醒的睁开双眸,结果却看到了景绍辞。
晏子修怔了怔,开口问道:“你为何提前回来了。”
景绍辞神色一片冷肃,看着他道:“受伤还是生病。”
晏子修微阖双眸,放纵自己靠在了对方的肩上,“只是身体稍有不适罢了。”
景绍辞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问了晏子修也不会说。
下车时,景绍辞让他趴在自己背上,但却被晏子修婉拒了。
“爸妈看见,恐怕又要担心了。”
犟不过自家小道士,景绍辞只好扶住了他的胳膊。
回到卧室后,晏子修自己脱了衣服。
“午餐吃了什么?”景绍辞冷声问道。
晏子修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景绍辞呼吸加沉,明显是生气了。
晏子修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开口道:“景绍辞,我想吃甜筒。”
“生病了还吃什么冰淇淋!”
晏子修抬起双眸,第一次用虚弱的语气道:“想吃你买的甜筒,电影院那次,巧克力味道的。”
景绍辞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立刻出门,驱车前往电影院。
将巧克力甜筒买好后,景绍辞放在车载冰箱里带了回来。
进门时,晏子修已经陷入了昏睡之中,但门声一响,他又迅速睁开了双眸。
景绍辞拿着甜筒喂到他的唇边,他张嘴咬了一口后,对方却将手收了回去。
“只许吃一口。”
晏子修虽不情愿,但却看着他的脸道:“切勿浪费,那就你吃吧。”
景绍辞简直被他闹的没脾气,只好将剩下的甜筒吃完。
没想到他刚咬了一口,晏子修却抬手勾住他的后颈,倾身过来将冰淇淋卷了过去。
咽下之后,晏子修缓缓开口道:“这般再吃一次,味道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