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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动摇道心(1 / 1)


没搞错吧,让他算?

副掌教有点懵,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

晏子修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开口道:“我会给你卦钱的。”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副掌教赶忙否认,然后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君您贵为天师,如果是为人测算姻缘,应当是易如反掌吧?”

晏子修微微垂眸,看着茶杯中冒出的雾气,过了好一会才道:“此人的姻缘,我看不出。”

副掌教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赶紧朝纸上的八字又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他的天格命数,地运神煞,我通通都无法看清。”

副掌教更加吃惊了,这得是什么神仙人物让堂堂天师都看不透?

他咽了咽了口水,然后讪笑着道:“师君您都做不到,那我就更不行了。”

晏子修抬眸看向他,神色清冷的道:“试试也无妨。”

他都这么说了,副掌教不好再推辞。

四柱断婚姻,此人为男子,所以他首先看了日支,也就是妻宫。

略看了一会,副掌教抬指掐算了一番,然后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特别奇怪的表情。

他赶紧又看了婚姻宫,以其他三支相和过之后,心里更加不解了。

他一算就算的明明白白,师君又怎会看不清楚?

见他的神情来回转变,晏子修开口问道:“如何。”

副掌教清了下嗓子,回道:“此人的婚姻宫,实在是有些……”

见他支支吾吾的有些不敢说,晏子修淡然的道:“直说便是。”

“此人头婚命坐比劫,必主婚姻不顺,而且此妻宫与他尤为相克,两人绝不得善终!”

副掌教换了口气,接着道:“但二婚所配眷侣,妻美且强,可助他日坐财宫。”

说完,他笑眯眯的看向晏子修道:“此人正财极旺,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只要不与头婚之人纠缠,必定是姻缘美满,白头终老。”

‘咔嚓——’

话音刚落,晏子修手中的白釉茶杯直接出现了两道裂缝。

副掌教顿时心中一凛,难道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全身再度僵硬起来,试探的问道:“师君,晚辈可是说错了什么?”

晏子修并没有说话,而是松开了手指,茶杯顿时四分五裂。

副掌教顿时愈发忐忑,口中发干。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一个人不说话,另一个人也不敢问。

过了不知多久,晏子修站起身道:“你解一次姻缘,价格是多少?”

“不用不用。”副掌教赶紧推辞,“师君救了掌门师兄,对我清源观上下皆有大恩。”

“多谢。”晏子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迈步朝静室外走去。

副掌教本以为他是直接离开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弟子跑进来道:“晏师君朝山顶去了。”

山顶?

副掌教回想起晏子修刚才那一系列的反应,心里越想越毛,立刻坐不住了。

晏子修在山顶整整站了一天,看着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镇琼道长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负手立于银月之前,微风吹起发丝的模样,竟比月辉还要清冽几分。

“拜见师君。”他行了一礼。

晏子修微微转过侧脸,开口道:“起身吧。”

镇琼道长直起腰后,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师君给我师弟看的八字,应该是景施主的吧。”他脸上带着笑意,“那样贵亦无匹的命格,晚辈此生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晏子修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讲话。

镇琼道长并不介意,而是也跟着抬头看向了月亮,“师君在看什么?”

晏子修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回道:“看这潺潺岁月,山山而川。”他微敛双眸,最后道:“不过尔尔罢了。”

镇琼道长笑了笑,开口道:“师君此等修为,自当有漫长寿命可以领略万物风华。”

“可任凭再如何阅尽千帆,也总会出现一个人让你屡屡破例。”

晏子修转眸看向他,眉眼间极其冷冽。

镇琼道长依旧保持着和蔼的笑容,就像没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佛家修慈悲,可我们修的,却是心性。”

他转身朝向晏子修,洒脱的道:“偏心就偏心,自己做主,谁说了都不算。”

晏子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行了一礼,“多谢指教。”

镇琼道长微笑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慈爱。

晏子修离开后,镇琼道长也下了山。

“师兄,师君走了?”副掌教问道。

“嗯。”

副掌教挠了挠头,疑惑的道:“我还是有件事想不明白,师君怎么会看不出景施主的姻缘呢,他可是天师啊。”

镇琼道长双眸看向山门,缓缓的开口道:“你忘了,如果是至亲至爱之人,我等便不可观命数。”

副掌教顿时大吃一惊,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年他刚入门的时候师父就跟他说过这件事,可晏天师为什么会不知道?

一个人,无论修为多高,但凡碰到挚爱的人也一定会理智全无。

若是深爱之人命途多舛,哪怕用尽一切方法,有人也要逆天改命,这便有违天道自有定数的法则。

所以自古以来,凡是修习玄术道法的人都会受此限制。

其实镇琼道长也很疑惑,为什么晏子修的师父偏偏没有告诉他这一点。

——

顾时亦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第二天中午了。

他昏昏沉沉的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太阳穴胀的发疼。

顾时亦抬手按了按,可几秒后他忽然浑身一震,然后一把掀开被子下床。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楼下,结果正撞上拿着牛奶杯的佣人。

杯子砸落在地,可他根本顾不上管,光脚踩着玻璃片就朝门口跑去。

“站住!”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可顾时亦就像没听见似的,脚步停都没停。

“小黎都跟你分手了,你还去干什么?!”顾建峰吼道。

顾时亦猛地顿住了,他的瞳仁不断的颤抖着,口中像抽搐一样的吸着气。

“他没有,他不会的……”顾时亦低声喃喃着,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说着说着,他转身冲顾建峰大喊道:“他没说不要我!!!”

顾建峰从楼梯上走下,大步来到他面前道:“要不是小黎给我打电话,你以为你是怎么回来的?”

顾时亦明显的颤抖了起来,可顾建峰还是继续道:“人家多留你一晚都不愿意,明摆着就是不要你了,你现在还要上赶着讨人嫌,你是不是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顾建峰说的每字每句,毫不留情的捅破了顾时亦最后一丝幻想。

他脚上流着血,可胸口涌至喉头的那股痛,却比伤口要疼千倍万倍。

昨晚跟黎风致一起看过监控的顾建峰,其实早就看透了自家儿子的小把戏。

这一手欲擒故纵玩的好,活活把自己给玩疯了。

顾建峰就是要扳板他这干什么事都要耍小聪明的臭毛病,所以才故意什么难听说什么。

“你自己留在家好好想想!”

顾建峰说完这句话,就穿上西装外套去公司了。

顾时亦就这么站在客厅站了很久,可半个小时后,他还是出现在了黎风致的楼下。

他不是来纠缠的,可就是手一握上方向盘,身体就像上了发条一样直接把车开到了这里。

如同他爱黎风致,早就已经下意识形成了习惯。

顾时亦眸中满是血丝,可他只是神情麻木的靠在椅背上,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浑浑噩噩中,他好像接了一通电话,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到了一家餐厅,身边还坐着池晟。

“哥们,不就分个手吗?那小经纪人好看是好看,那也不至于把你摧残成这样吧?”

池晟说着说着就话锋一转,把胳膊搭在他肩上道:“要不这样,我开游艇咱们出海玩,再叫上几个漂……”

“你让我一个人待会。”顾时亦低声道。

“什么?”池晟愣住了。

顾时亦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还想做朋友的话,你就让我自己待会。”

池晟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拍了他肩膀一下,起身离开了。

顾时亦一个人坐着,从中午坐下午,像是被水泥糊那儿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直到一个人出现,才打破了他全身的僵硬。

第一眼看见苏淼时,顾时亦竟然都没认出来。

苏淼剪短了头发,穿着干净清爽的T恤牛仔裤,原本就瘦的脸,现在更是连双颊都凹进去了。

“我以为你那么爱黎哥,不可能会走我的老路。”他将胳膊放在了桌上,“可你看,你也跟我一样。”

顾时亦冷笑一声,嘲讽的道:“我看什么?我看你爸,看你妈,看你家坟头长出一朵花?苏淼,我告诉你。”

他咬紧了牙齿,带着狠意道:“我跟你这种王八蛋不一样!”

苏淼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道:“顾时亦,这么久没见面,你嘴还是一样的贱。”

说完这句话,他反转手腕摊开了手,“所以呢,不一样在哪?黎哥还不是一样不要你。”

顾时亦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即将狂涌而出的暴戾。

苏淼看着他这副模样,整整压抑了几个月的绝望之感,忽然觉得痛快了不少。

可顾时亦的胃却像刀搅一样难受,换成平时他早就动手了,但现在的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黎风致,是真的不要他了。

顾时亦鼻间猛的一酸,可就算打死他,他也绝不会在苏淼面前掉眼泪。

就在他要站起身时,一个人忽然走了过来。

当顾时亦和苏淼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两人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

“时亦,我来接你回家。”

一样温柔的神情,一样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顾时亦却只想抽自己一耳光。

因为他试试疼不疼,疼就不是在做梦。

黎风致看着他睁大眼睛的样子,忽然笑了笑,然后竟俯低上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男朋友,生日快乐。”

此时的顾时亦只觉得浑身血液全部涌向心脏,然后再逆流回四肢,平时那么会说话的嘴半张着,却死活也说不出半个字。

——

“好端端的,你叫望舒来做什么?”

季望舒也是谢莞歆从小看到大的,她不是对季望舒有什么意见,但就是觉得自家儿子这么做不合适。

景绍辞杵在晏子修消失的窗户前,就那么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样。

谢莞歆看着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走到楼下,景封易见状,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老公,修修跟小辞已经离婚了,你说他们以后要是真分开了怎么办?”

景封易温柔的环住谢莞歆的腰,开口道:“咱们儿子叫季望舒来,就是想看小修吃醋,只要小修生气,就还是喜欢小辞的。”

谢莞歆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那要是他们两个人吵架呢?”

景封易笑了笑,低声道:“那小辞就得好好哄,什么时候哄好什么时候才能上床睡觉。”

谢莞歆被他这句话也逗的笑了一声,开口道:“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就行。”

景绍辞这一站就站到了晚上,直到晏子修单手撑着窗框翻了进来。

“你去哪了。”景绍辞压抑着情绪。

晏子修没有理他,而是迈步走进洗手间。

刚打开水龙头,景绍辞就大步走了进来。

“我跟季望……”

“你可曾心悦于她?”晏子修打断了他,“我是指季望舒。”

景绍辞沉下了脸,重重的咬着每个字:“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

晏子修听了这话,抬手关上了水。

“我在山上想过,若你听了这话有半分犹豫,那我就成全你和她。”他转身看向景绍辞,“然后再把你打个半死。”

景绍辞心头猛的一动,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立刻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气到想揍我?”

晏子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开口道:“因为你动摇了我的道心,让它实实在在的偏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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