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首慷慨激昂的大合唱结束,小红转过身来,满含期待的道:“大人们还想听什么,我让她们……”
“够了——!!”
还没等晏子修和景绍辞说话,二楼忽然传来一阵掀开天花板的吼声。
顾时亦实在是忍不了了,再唱下去他都得当着自家爱人的面尿裤子了。
黎风致抱着他,面露为难的道:“子修,要不然先停下吧,时亦他有点害怕。”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些女鬼挥了下手。
小红用手指拉下眼睑,吐着舌头对顾时亦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胆小鬼。”
五分钟后,顾时亦半死不活的靠在了沙发上。
“如果我犯了法,请让警察来制裁我,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风致的事,晏哥你可以把我打的比我奶奶家炖的猪蹄还烂,可我今天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他字字泣血的质问道。
晏子修看了景绍辞一眼,然后对他道:“你可以问你表哥。”
黎风致和顾时亦的目光投过来后,景绍辞面无表情的道:“情趣。”
“不是。”顾时亦此时的表情半哭半笑,简直比鬼还难看,“你俩这是搞情趣还是搞我呢?”
大半夜不睡觉叫女鬼合唱团来唱歌?景哥是不是也太恃宠而骄了?
晏子修和景绍辞都没回他的话,一个继续叠金元宝,一个冷着脸看着叠金元宝的人。
顾时亦顿时委屈巴巴的看向黎风致,“风致,他俩都不理我……”
黎风致安慰的拍了拍他,小声道:“我陪你回卧室。”
顾时亦马上蹬鼻子上脸,“那你还要陪我洗澡,陪我睡觉,我还要亲……”
黎风致一把捂住他的嘴,牢牢地圈着他的脖子把他朝楼上带。
小红坐到晏子修身边,嘴里啧啧的摇了摇头。
晏子修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趣,便问道:“你为何摇头?”
小红立刻凑了过去,开口道:“大人,你觉不觉得胆小鬼碰上黎经纪,就像老色批缠着小娇妻?”
晏子修径直笑了一声,然后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小小年纪,不许说这种话。”
小红一点也不害怕,用两只手圈在嘴旁,悄声道:“大人,我还知道景先生像什么。”
晏子修下意识想问,但又装作不想知道的样子,叠起了元宝。
此时景绍辞发出一声冷笑,‘和蔼’的看着小红道:“我像什么?”
小红呲溜一下滑到电视墙后面,过了好一会才露出一颗鬼头喊道:“您,您像老房子着火!”
说完就蹭的蹿了回去,就怕景绍辞找她算账。
老房子着火?
晏子修不解的看向景绍辞,问道:“这是何意?”
景绍辞头一次红了耳朵,偏过头冷声道:“你不用知道。”
难道是什么不好的词?
晏子修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按捺住疑问继续叠元宝。
等将全部金箔纸都折完后,他抻了抻腰,然后对景绍辞道:“我们回房歇息吧。”
等上楼后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转身对景绍辞道:“今晚我们分房睡。”
景绍辞不悦的眯了下眼睛,“凭什么。”
“今晚是满月之夜,我要吸取月华疗伤。”
上次就被拔丝地瓜给吸走了,这次他一定要注意。
景绍辞一听跟他的伤势有关,这才勉强同意了。
晏子修进到房间后就打开了窗户,然后在窗前盘膝而坐。
他双手四指交叠,大拇指对接置于腹前,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片刻之后,十几道璀璨的银色光芒便自满月之中倾泻而出,齐齐涌向他的身体。
这次景绍辞不在场,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晏子修周身腾起一股紫蓝色的烟雾,整个卧室顿时如云中仙境一般,浩渺如尘。
他将全部月华吸收完毕后,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睁开了双眸。
紧接着他便迅速运转体内灵气,暖流自他四肢淌过,伤口开始肉眼可见的愈合。
可没过一会他就停了下来,毕竟伤口不能完全合住,否则拆线的时候大夫会起疑。
景绍辞来敲门的时候,晏子修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下床打开门,就见门外的景绍辞冷着脸道:“你结束了吗?”
晏子修微蹙起眉,“我以为你会在客房睡。”
“客房的床太硬。”
景绍辞强行找完借口,然后就侧过身进到了卧室。
晏子修看着他走到床边放下手里的枕头,然后认真问道:“景绍辞,你是豌豆公主吗?”
一个大男人还挑床软床硬,不就如同他读过的那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吗?
景绍辞手上的动作一停,然后转身冷笑着道:“你来我怀里,我让你知道咱俩到底谁是公主。”
晏子修下意识退后一步,义正辞严的拒绝道:“大可不必。”
等两人都坐到床上后,景绍辞拉起他的手看了看,然后冒着冷气的道:“你不是说要疗伤?”
晏子修给他解释了原因,景绍辞看了一眼,然后又拉起他的裤腿看了看膝盖。
“你看,我有灵气,伤口会好的很快,所以你不必担心。”
景绍辞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他道:“那疼呢。”
晏子修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景绍辞面带沉色的道:“伤口是可以愈合,但疼痛也是真实的。”
晏子修淡淡的笑了笑,“我又不是稚儿,怎会将这点……”
“晏子修,你受了伤不说,有了委屈也要忍着,到底是哪个该死的让你有了这个毛病?!”
晏子修被他吼的一愣,就连景绍辞自己都怔住了。
“我……”晏子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也记不清自己是何时有了这个习惯的,总觉得是自幼年起就没再喊过疼。
师父也曾为这件事与他发过火,可他还是没改过来。
景绍辞看着他眼底的无助,难以克制的怒气瞬间转为了心酸。
他倏地抬手将晏子修拥入怀中,嗓音微恸的道:“我只是想多疼你一些,再疼你一些,就算不能弥补你的过往,至少我也想做好现在。”
细微的情愫弥漫在两人之间,晏子修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入了他的心头,猛烈的猝不及防,掀起了他从未有过的慌乱。
景绍辞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晏子修的回应。
于是他只能轻轻地放开了他,垂着黑眸道:“睡觉吧。”
两人躺下之后,晏子修却全然没有睡意。
景绍辞今晚的话明显已经超出了界限,还有他入魂时的那个吻。
景绍辞明明丢了一魄,为何还会吻他?若说是为了将他唤醒,那未免也太过牵强。
晏子修一时有些心乱,连念清心诀也压不下去。
景绍辞也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不想让身旁的人发现。
过了一会,他听见身边传来几声窸窣的轻响。
景绍辞微微睁开双眸,就看见对方伸手从床头拿了手机,然后将被子蒙到了头上。
晏子修按亮手机后,点开搜索引擎,然后输入了几个字。
两秒钟后,答案就从网页跳了出来。
老房子着火:形容老男人谈恋爱,一旦欲火燃起,就烧的一发不可收拾。
景绍辞?老男人?怎么跟顾时亦那个老色批一样,都是老字辈的?
就在晏子修一头雾水时,被角忽然掀起,温热的身躯直接钻了进来,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
“在看什么?”
他立刻将手机息屏,然后答非所问的道:“我要睡觉了。”
景绍辞清楚他这是不想撒谎的表现,故意道:“那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
晏子修把手机揣进怀里,拒绝道:“此等私人物品,不外借。”
没想到景绍辞压根不听他的理由,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向他怀里摸去,奇袭一样的将手机拽走。
得手后他就迅速翻身,钻回了自己被子里。
晏子修顿时恼羞成怒,立刻扑过去道:“你还我!”
景绍辞死死的拽着被子,结果看到手机内容的瞬间,整个人直接僵硬了。
此时晏子修压在他身上,刚好也将被子扯了开来。
两人四目相对,晏子修赶紧把手机拿了回来。
“学无止境,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他移开双眸解释道。
说完这句后,他就撑着景绍辞的肩膀准备起身。
没想到对方按住他的背将他压了回来,看着他的双眸道:“这么好的姿势,要不要来个晚安吻再走?”
晏子修蓦地瞪大双眼,心脏跳的像是生病了一样。
“你……”你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两个字:“放肆!”
没想到景绍辞却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然后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道:“还有更放肆的,要不要试试?”
心脏的血液瞬间冲向头部,晏子修一把打开他的手,大声道:“你这个老房子,休想骗我还俗!”
景绍辞一阵无语,先是拔丝地瓜,然后是小苦瓜,现在又多了个老房子。
晏子修给人起外号怎么都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
“我只听过和尚还俗的,道士也有?”
晏子修拉起肩膀上的睡衣,正经八百的道:“自是有的。”
景绍辞微挑眉梢,“那你三位师兄是怎么结的婚?”
“师父与三位师兄不必守戒律,但我是要守的。”
景绍辞发出一声气音,险些气笑,“你凭什么必须遵守?”
问完这句,他又忽然道:“不对,我们两个已经结过婚了,那你……”
晏子修直接打断他道:“你我并无夫妻之实,算还俗失败。”
服了,这年头还俗还有失败的。
景绍辞沉默了一阵,然后咬着牙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还俗。”
晏子修看了他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心甘情愿。”
师父说过,若他遇见一个人,他可以为这个人放弃成为无上天师,不再修行,那这个人便是他的命中注定,无从逃脱。
若不是如此,有朝一日他自登仙阶踏入天界,凡人寿命有限,等到终老也只能等到一份辜负。
他本来以为景绍辞听了之后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却像是忽然放下心来,然后摸了摸他的后颈道:“那就好。”
晏子修刚要开口,景绍辞却翻身将他放了下来,然后道:“不闹你了,睡吧。”
隔天,顾时亦一大早就出了门,到了公司就叫齐整个投资部开了个会。
以前投资部的主要职责是调查、搜集和整理企业信息,然后从中评估目标公司的价值或者项目的可行性,结果一个会开完,整个部门都不好了。
投资部部长激动的来,僵硬的走,就差被下属抬回办公室了。
此时的星熠娱乐也好不到哪去,从上到下都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自从晏子修受伤以后,星熠的老板天天回家对着观音菩萨磕头,比跪他亲妈还真诚,内心就期盼晏子修早点好,别再让钞票白白流进别人家的口袋。
晏子修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接下战空这部戏,毕竟好剧本和好角色皆是难得,不该因为赌气而错过。
两天后,顾时亦兴致勃勃的拿着调查资料回到别墅。
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见晏子修正坐在那里画符。
“回来的正好。”晏子修放下手上的毛笔,看着他道:“你可想见黑白无常?”
景绍辞和黎风致前后脚从公司回来时,顾时亦已经半死不活了。
刚一看到景绍辞,他就从挺尸状态蹭的起飞,然后一把将人拉到了书房里。
“景哥,你能不能管管嫂子?”他委屈的道:“就算是我当初拿着离婚协议逼着他签字,他也不该这么报复我吧?”
景绍辞冷漠的看着他,“你觉得他受我管吗?”
顾时亦焦急的道:“你别看他表面软硬不吃,今晚睡觉的时候,你把他从软吃到硬不就行了吗?”
景绍辞偏过头去,忽然变的沉默起来。
“景哥,你是我亲哥。”顾时亦还以为他不愿意,于是哭丧着脸道:“你要再不牺牲一下色相,你媳妇就要领我见黑白无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