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绍辞,景绍辞!”
晏子修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此时对方的魂魄处于阴阳两界,甚至连他也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不断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企图用这种方式将对方的魂魄拉回。
但景绍辞却紧闭双眸,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服,仿佛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景绍辞……”晏子修额角的汗水一滴滴从下颌滑落,牙齿咬的死紧。
此时,两个人撑着伞来到了景家别墅门前。
穿着一身黑西服的男子抬头朝三楼的窗户望去,拧着眉道:“你去还是我去。”
一身白的神情散漫的抠着指甲道:“要去你去,我可打不过他。”
“你这话说的不严谨。”黑西服收回目光,看着他道:“说的好像我打的过他一样。”
白衣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喷道:“那还说个屁,走啊!”
就在两‘人’离开的瞬间,景绍辞猛地吸入一口气,还没等晏子修从他身上收回手,就被他一把拥进了怀中。
晏子修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但对方的手臂收的死紧,他也就放弃了。
景绍辞不断喘着气,直到晏子修抬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不怕,有我在。”
他以为对方是被梦给魇住了,殊不知景绍辞怕的根本不是这些。
过了一会,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晏子修退出他的怀抱问道:“我从你的梦中消失后,你又梦到了什么?”
景绍辞的神情瞬间变得恍惚起来,刚才还清晰的记忆就像风沙一般消散而开,他越是努力回想便忘得越快。
见他露出凝重的神情,晏子修马上出声打断道:“想不起来便罢了,不必强求。”
想来这个梦也必定不祥,否则怎会让景绍辞如此心性的人生出死志。
过了许久,景绍辞嗓音嘶哑的开口道:“茶的事情,你弄清楚了吗。”
晏子修微微颔首,回道:“那茶里放着的并非迷药,而是……”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确定是否要告诉对方真相。
那般恶心的东西,不知道便也罢了,若是清楚了,常人怕是要将肠子也呕出来。
晏子修语气顿了一下,然后道:“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有定论,待我详查之后再告知于你。”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现下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晏子修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出来后就躺在了床上。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身后忽然传来了景绍辞低沉的嗓音,“晏子修,我在梦里看到你了。”
一句话,让全部的睡意瞬间退去,晏子修放在被子里的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蜷。
“那段回忆里也有我,你自是能看到。”
见他并没有转身,景绍辞微微垂下黑眸,心中莫名有一种遗忘的怅然。
他想对他说,我梦里出现的那个晏子修,好像……
不是你。
隔天早晨,景绍辞罕见的起晚了,睁开眼睛时,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洗漱下楼后,谢莞歆抱着谢崇允笑着对他道:“小辞,修修出门前给你做了早餐。”
晏子修做早餐的原因是因为昨晚的那场梦魇,毕竟这事是他提起的,没成想反倒让对方受了一场罪。
景绍辞表面淡定的点了点头,但去往餐厅的脚步却加快了。
晏子修准备的早餐很简单,一份三明治,还有煎好的荷包蛋,正放在食物保温器上。
景绍辞一口一口吃完后,景封易将他叫进了书房。
“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是认真的吗。”
景绍辞微敛双眸,低声道:“嗯。”
“好。”景封易看着他,“也让别人也清楚知道,小修背后是有我们景家的。”
景绍辞本以为父亲会反对,甚至会斥他胡闹,没想到竟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接收到自家儿子的眼神,景封易脸上浮起一抹极浅的笑意,“你以为我会阻止你。”
“是。”景绍辞实话实说。
景封易从座位上站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小辞,有些事,我和你妈或许比你看的更清楚。”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超群绝伦,除了话少,从未有过什么让他和莞歆头疼担心的事。
一半是因为性格使然,另一半也是因为生为顶级财阀家的独子,他从小就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但反观现在的晏子修,却更像是一个强装大人的小男孩,他心性纯稚,可又不得不武装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
无论是真实还是伪装,两个人却只有跟彼此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极力掩饰下的真实情绪。
父子俩在书房谈完话后,景绍辞就出门去公司了。
在到达之前,他给谢呈远打了一通电话。
结束通话后,谢呈远一脸呆滞的站在办公室里,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十几秒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放下之后又看了一眼。
就这样反复了三四次,谢呈远终于确定他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握紧双拳从喉间发出一声鸡叫,兴奋的满脸通红。
谢呈远跳了两下之后就激动的想给黎风致打电话,但号都拨出去了又按了挂断。
“不行不行,不能告诉小黎。”他自言自语道。
在古玩店老板看见晏子修之前,他正躺在躺椅上假寐。
听到声音后懒洋洋撩开眼皮,紧接着就是一个鲤鱼打挺朝店内跑去,连脚上的拖鞋都翻到了脚腕上。
就在他关门的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了门框。
“爷,我叫您爷成吗?”老板讨饶道。
“那倒不必。”晏子修嗓音清冷的道:“我不过是来买东西罢了。”
“不是。”老板脸上满是苦笑,无奈道:“我说您能别逮着我一只羊薅毛成吗?这古玩市场这么多家门店,您行行好,去别家瞅瞅。”
有生意不做是傻子,但晏子修实在太会砍价,而且次次出的价格正好处在能卖和不能卖的那个夹缝里,回回让他头疼。
前两次他都打定主意不卖了,结果他媳妇正好在场,一看对方这张脸就像被迷了魂一样满口答应。
做古玩生意就没有说二茬价的,他就只能忍痛割爱。
这次媳妇不在,说什么他都不能做这生意。
“您这样,我给您指一去处,那地方好东西比我这多多了,您要不满意再回来也成。”
晏子修一听,想了想道:“也好。”
老板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也不使劲推门了,出来后就伸手给晏子修指路。
“从这朝右转,穿过北巷数到第五个门脸,有个叫竹缘斋的就是了。”
晏子修按照他说的找到了地方,眼前是一栋仿古的二层小楼,看上去倒有些别致。
雕花的两扇木门是关着的,但门前却挂着[正在营业]的木牌。
晏子修上前敲了两下,推门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串铃铛的响声。
进去之后,一楼没人,但他也并没有出声叫老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木质楼梯上传来了女士高跟鞋的声音。
一个手持檀香扇身穿华贵旗袍的女人,风情万种的从上面走了下来,“贵客到,有失……”
话还没有说万,女人就一个屁股蹲摔在了楼梯上。
“哎呦。”女人好听的的嗓音变成了痛呼,狼狈中还夹杂着明显的紧张。
晏子修又看他一眼,右手背至身后道:“不必惊慌,我此行只买东西。”
“是。”女人完全失了优雅,赶忙起身走到他身旁。
“名字。”
女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殷决,三百二十七年。”
晏子修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道:“你这里,可有老玉?”
十几分钟后,晏子修和殷决扯着一段红线的两头,谁都不愿撒手。
“不……行。”殷决死死的咬着牙,“五十八万我死都不卖!!”
晏子修看着她,手中也暗自使劲,“是五十八万两千七百零四毛!”
“零几毛都不行!你再不松手我咬你了嗷!”殷决呲了呲牙。
晏子修见两人僵持不下,主动让步道:“我出六十万,你把那块玉给我搭上。”
殷决气的脸都绿了,没错,是真绿了。
“搭你姥姥的松花脑袋,你今日想拿这两个物件,先踏我尸!!”她怒吼道。
晏子修也没想到她这么要钱不要命,忽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只好道:“我们两个先松手,这般也无法议价。”
“行,我数一二三。”殷决也同意了。
“1,2,3,呃嗯……”
数完两人不仅没松手,反而还同时拉紧了。
“你好歹也是九钱天师,行事竟这般龌龌龊龊!!”殷决啐道。
就在两人互不相让之际,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晏子修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按下了接通键。
“在哪。”景绍辞冷声道。
“我在古玩市场。”晏子修一字一句的回道。
听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景绍辞问道:“你在做什么。”
“砍、价。”
听到这两个字,殷决瞪着他道:“你这叫砍价吗!啊?你这叫砍我!”
听到女人的声音后,景绍辞的黑眸眯了一瞬,“店名。”
“竹缘斋。”
景绍辞踏入店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殷决猛然感受到一股气势磅礴的紫气,瞬间就松了手。
晏子修顺势将红线收入指间,那红线就像活了一般,沿着掌心绕上了他的手腕。
景绍辞的一双寒眸扫了殷决一眼,转而看向晏子修道:“东西买好了吗。”
晏子修点了点头,然后对殷决道:“还有那块玉。”
“呵。”殷决此时也顾不得害怕,失智般的笑了一声道:“你想都别想。”
景绍辞知道晏子修这是又把老板惹急了,冷漠的开口道:“那块玉我买了。”
“不行!”
“诚惠二十三万零五千。”
晏子修和殷决同时开口。
景绍辞上前握住晏子修的手腕,看着他道:“我买了这块玉,那我就是它的主人,你可以来跟我砍价。”
殷决看向景绍辞的目光瞬间转为佩服,牛X,宠妻有方。
等景绍辞支付完后,晏子修趁着殷决正在偷乐,迅速朝她眉心点了一指。
“盖个戳,你休要关店逃跑,我下次再来。”
殷决气的要死,跳脚道:“什么戳!你当你检疫猪肉呢?”
晏子修又恢复了一开始冷淡的模样,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从竹缘斋出来后,景绍辞立刻就放开了拉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晏子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不是向来都跟女人保持距离。”景绍辞并没有看他,语气冷讽的道:“今天倒是对这个老板娘破例了。”
晏子修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压低声音道:“你误会了,他是男子。”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景绍辞一边走一边满头冒问号,直到两人坐到车上,才勉强消化了殷决是女装大佬的事情。
节目组导演在收到谢呈远的确切消息后,整个人直接陷入了狂喜的状态。
第二天就派人马不停蹄的去星熠签了合同,生怕晚一会这种好事就没有了。
大约过了三四天后,谢呈远忽然给晏子修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找他谈,让他一个人过来。
结束通话时已经过了晚上六点了,谢莞歆见状,便让景绍辞送晏子修过去。
下车后,两人发现谢呈远给的地址是一处小吃街。
车子不方便往里面开,晏子修便先下来,景绍辞去找停车位。
刚往里面走了没多久,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就径直跑到了他面前,然后笑着道:“你怎么才来接我,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女孩的笑容很奇怪,就像硬挤出来的一样极不自然。
晏子修下意识拉开两人的距离,但女孩却伸手挽向他的手臂。
他躲了一下,可身后正好来了一辆电动车,正好堵在他后退的方向。
女孩就这样抱住了他的手臂,刻意撒娇的道:“今天我们第一次约会,你打算带我吃什么啊。”
就在这时,停完车的景绍辞恰好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