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修那天刚从机场出来,就立刻进入了拍摄。
这次的录制地点是在H市的一个贫困县,他先坐机场专车到市内,再转乘中巴车到县城,接着再坐拖拉机,进村那段两公里的崎岖山路,完全靠步行。
这个村原本叫王河村,但因为村里九成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所以又叫老人村。
晏子修刚到地方,就受到了村长的热情接待。
对方紧握着他的手说了一大段话,但因为是方言土语,所以除了‘你好’两个字,他一句都没听懂。
接着,他就被带到了一户人家。
就在晏子修踏入小院的瞬间,三台摄像机直接怼脸拍摄,目的就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
可晏子修看着两间瓦房和一间黄泥土房,脸上只有两个字——平静。
这时,屋主陈阿伯迎上前来,后面还跟着一位阿婆,两人脸色都是黑黄色的,面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满是沟壑。
“小伙子来了,快进屋。”
面对摄像头,老人看上去十分拘谨,话也很少。
晏子修主动伸出手去,“您叫我小晏就好。”
等进到瓦房里放下行李后,李阿婆用家中最好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
晏子修喝完之后,便直接站起身道:“阿伯,您带我去地头看看吧。”
坐在矮凳上的陈阿伯愣了一下,节目组也没想到他会这么主动。
不过略想想也就明白了,毕竟明星都是有人设的,表现的积极一点有助于圈粉。
陈阿伯劝他多休息一会,但晏子修没听懂也就没有说话。
对方以为他坚持,只好起身带着他朝外面走去。
陈阿伯家一共有五亩地,两亩旱地,三亩水田,晏子修站在田埂上望了一会,心里大概有了数。
两人从田间回来后,李阿婆就准备做饭,晏子修先回去换了一身方便的衣服,然后就蹲在灶台前准备生火。
“不用不用,你坐着。”李阿婆连忙紧张的道。
这小伙子是电视上的大人物,虽然头发颜色有点怪,但这张脸长的像神仙似的,万一烫着刮着就不好了。
“没事。”
晏子修其实不太适合上综艺,因为他话少更不会主动制造什么笑点,于是节目组干脆就把做饭这段跳着播了几个画面。
吃完中午饭后,晏子修就在灶房拿了镰刀,准备先去水田。
“小晏,你收收黄瓜就行,稻子就不用了。”陈阿伯在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晏子修听不太懂他的话,所以他就努力说着夹生的普通话。
“没事。”
又是这两个字,显得既生硬又干脆。
陈阿伯劝了一路,但晏子修却还是直直朝水田去了。
节目播到这里,开始插播广告。
谢莞歆担心的看着晏子修道:“修修,那么热的天气,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晏子修浅笑着道:“妈,只是看着辛苦,其实不累的。”
景绍辞和景封易坐在一旁,都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广告结束。
陈阿伯家种了三亩水稻,三亩这个数字听着不多,但换算起来,足有将近五个篮球场那么大。
晏子修上身穿着简单的白T恤,下面穿着深蓝色短裤,到了水田就开始动手。
陈阿伯看着他拿着镰刀的样子,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别说是这城市娃子,就是村里的年轻人也有被割了手扎了腿的,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结果十几分钟后,不仅是陈阿伯,就连节目组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晏子修割水稻的动作又快又稳,甚至利索的让观看者有一种爽感。
每一茬割的都平平整整,只用肉眼看去简直感觉分毫不差。
晏子修每割十把,就会抽出两根稻杆齐齐捆好,然后单手拎起放到田埂上。
陈阿伯也想动手,但另外一把镰刀在家里放着,他又不能放心离开。
此时,看着节目的景绍辞忽然转眸看了晏子修一眼,眸底划过一抹探究。
就这样顶着大太阳割了半个小时,陈阿伯忍不住招呼道:“小晏,快来坐着缓一会,喝口水。”
晏子修直起腰来活动了两下,然后迈步朝田埂走去。
他接过陈阿伯的大茶缸喝了几口,接着就自然的撩起T恤下摆擦了下脸。
白皙的肌肤上浮着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打了高光一样,腹部的肌肉线条分明,匀称紧实,让人看一眼就会心跳加速。
再配上那一头略显凌乱的湿发,晏子修性感的压根不像在种地,更像是幻想中的男神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这一幕别说是观众,就连谢莞歆看着屏幕中的儿婿都忍不住双手捂嘴变成了爱心眼。
景封易看着自家老婆的反应,不悦的用余光扫了晏子修一眼,脸色有些发沉。
“小晏,你歇一歇,剩下的我来。”
陈阿伯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拿他手上的镰刀,但晏子修却避开道:“您整理稻垛就行。”
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回去继续割水稻了。
天气太过炎热,再加上这么大的劳动量,就连节目组都开始担心晏子修的体能无法负荷。
五线归五线,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大麻烦。
在节目组导演亲自上阵沟通下,晏子修在足足割完一亩地后,休息了十几分钟。
此时,观看节目的部分观众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上一季的明星体验各种职业的过程,后期基本都会剪辑,只播一些比较重要的画面。
但晏子修收庄稼,虽然全程快进,但却一帧不落。
殊不知这是某人刻意施压的结果,后期制作在正片里根本不敢随便剪掉。
整整一个下午,从白天到日落,晏子修收了两亩半的水稻,因为这个身体没有干过农活的缘故,手心都被磨出了血泡。
可他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只是回去问李阿婆要了针,然后避着人挑破放血。
但屋子里除了换衣服的角落,全都被放置了摄像头,这一幕自然也被拍了下来。
谢莞歆看到这里,马上拉过他的手仔细的看了看。
晏子修笑了笑道:“妈,我没事。”
谢莞歆既心疼又有些生气,“你看你多辛苦,在外面怎么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说完她又转向景绍辞道:“小辞,你为什么都没反应?”
景绍辞没想到自己坐着不说话也能引火上身,只好眼神漠然的看了晏子修一眼。
“你坐到修修身边来。”
景绍辞一听亲妈变了语气,只好从侧边沙发移了过来。
谢莞歆把晏子修的手直接放在了他的手里,“揉揉。”
“不用了,妈。”晏子修瞬间开口拒绝。
景绍辞一听他拒绝的这么快,反而扣住了他的手指,“作为你的丈夫,是该好好疼你。”
晏子修眼含警告的看着他,但景绍辞就像故意忽略他的眼神一样,真的开始用大拇指在他手心揉了起来。
一种迷之气氛在两人之间开始蔓延,晏子修几次想要收回手,但景绍辞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就是不放。
两个人就这样拉着手,像是即将出门春游的小朋友。
节目里,晏子修和陈阿伯从水田回来时,李阿婆已经把晚饭烧好了。
两道是中午剩的菜,又添了一碗凉拌绿菜。
当陈阿婆说这是地瓜叶时,晏子修的筷尖莫名顿了一下。
瓦房肯定没有洗澡的条件,所以临睡前他只是冲了个凉,然后就上床休息了。
隔天,天还没亮,陈阿伯就拿着镰刀出门了。
导演组让工作人员前去询问原因,陈阿伯说他是实在不敢让晏子修再干活了。
整整两亩半的水稻,就算是村里干活最利索的年轻人也没这么快。
他生怕把晏子修累出个好歹,就只能趁天没亮把剩下半亩赶紧割了。
于是,接下来就出现了预告里的画面。
陈阿伯在地里收水稻,晏子修却蹲在草丛里拔草。
其实他拔的这种草是一种避蚊草,碾出汁液后用布袋挂在床头,至少能让老人家睡一个安稳觉。
此时,节目组也用花字把原因打在了屏幕上,观众们这才明白原因。
在得知陈阿伯一个人下地时,晏子修就马上赶了过去,把剩下水稻都割完了。
早上吃完饭,他就去了旱地,把黄瓜和空心菜收完,下午他又开始打扫猪圈,结束以后陈阿婆进去给猪放食,晏子修因为脚上和小腿都沾了脏东西,所以站在一旁用冷水冲洗。
所有预告里令人唾弃的内容,现下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释。
真相就是晏子修不但没有钻空子偷懒,反而是尽心尽力的帮老夫妇干活。
到了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他将收回来的蔬菜整理了一下,然后挑去县城卖钱。
为了赶早市,晏子修凌晨四点就出发了。
节目组总导演算是服了,他见过那么多明星,就没有晏子修这么实诚的。
到了县城以后,他先把一块暗红色的布铺在地上,然后再将蔬菜放好。
他旁边的阿婆比他来的还早,但因为眼睛看不太清所以动作很慢,于是晏子修又是一声不吭的帮她摆好了。
早市开始以后,不少人因为好奇摄影机都围了过来,但买的人却很少。
他旁边的阿婆卖的不错,可正当一个男人准备买阿婆的西红柿时,晏子修却一把将对方手里的钱抢了过来。
“她那边的不好,你买我的。”
一家三口看到这里,都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他。
晏子修看着屏幕里那个面相奸猾的男人,冷声道:“他给阿婆的那张,是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