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看疯子似的看她。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变态了，但没想到白清月比自己还疯。
在这种情况竟然都能笑得出来。
不过……
看清白清月周身围绕的黑气，苍月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本以为这女修跟那些修士一样，都是贪生怕死，自视清高之辈，却没想到能有这般徒手挖灵根，果断弃道从魔的魄力。
哪怕是千百年前，它在修仙界游历，也从未见过这般特别的修士。
它可不相信，现在的道修都改正归邪，愿意与魔道友好相处了。
与其相信这个，倒不如相信修仙界被沧澜海给淹了。
白清月并不知道它心中所想，只觉体内的力量在渐次恢复平和。
原本针锋相对的两股力量此时弥散开来，在暴风雨中渐渐停歇。
灵气在缓缓从身体内逸散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魔气。
迅速而又猛烈，占据着她的神识之海，很快，便充盈出一片汪洋大海。
胸口的窟窿在小黑点的治愈下缓慢愈合，治愈的白光刺眼，刻骨的疼痛感却犹存于心。
白清月闭上眼，拳头微握，清晰地感知着这份痛苦。
这耗费百年才得来的经验和教训。
她要牢牢记在心里。
……
白清月面色苍白，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靠在石壁边，闭着眼，一言不发。
苍月同样沉默地看着她。
这个女修，的确很特殊，身上自带着亦正亦邪的气息。
平日里可能觉不出什么，但越是在寒风凛冽之际，她就越像是把锋利尖锐的剑。
傲气天成，锋芒毕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苍月就愣住了。
怎么回事？它竟然为人类说起了好话。
这和舔狗有什么区别？
苍月摇摇头，开始自我洗脑。
因为这个女修对自己还有用，所以自己才不杀她的，别想多了，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欣赏。
它自我欺骗之际，小黑点们却甚是兴奋。
好多血！
它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血！
吸了一口还有一口，满足的嘞。
娘亲再也不怕它们在这种贫瘠之地饿肚子了。
可能是太过兴奋，血吸到最后，小黑点们都吃撑了，纷纷打起了饱嗝。
白清月供血给它们，它们替她治伤，算是非常公平的交易。
将白清月的伤治好后，小黑点们已经撑的晕头转向，分不清回家的方向，蒙着头在原地晕乎乎地直转圈。
白清月睁开眼时，就看见它们摇摇晃晃地飘在半空中跳舞。
不由得嘴唇微翘，轻轻笑了起来。
“你……没事吧？”
见她笑，苍月忽然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虽说魔修的精神状况都不太好，但她才刚入魔，难道都不用适应一下吗？
白清月听到声音，抬起头。
见苍月站的离自己远远的，她看不清它脸上的神色，不由挑了挑眉，无所谓道，“没事，死不了的。”
知道它在担心什么，她又补充道，“你放心。我既然已经跟你签订了血契，就不会食言。”
苍月看了她一眼，罕见地没有说话。
白清月倒也不指望它能说什么。
感觉皮肤有些痒，她抬起手臂，撸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
但与之前不同，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赫然多了一团紫色的魔纹花印。
自手腕处蔓延到肩膀。
花印图案鲜活，一根藤蔓延伸，中间托举着九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娇娇怯怯，栩栩如生。
白清月皱了皱眉头，抬眼问道，“这是什么？”
她第一次当魔，没什么经验。
就想问，现在魔修都这么卷的吗？
连手上的图腾都这么好看。
苍月却是在她问出这句话后，唰的一下掠过残影，冲了过来。
爪子扒在她手上的花纹上，眼珠子死死地盯着。
“魔神印记……”
它怔怔然开口。
声音太小，白清月没太听清，“魔什么？”
“是魔神印记！”
似是着魔般，苍月爪子蓦地抓住她的手臂，看着上面的图腾，喃喃着再度开口。
魔神印记？
白清月目露狐疑，“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会是什么夺她命数的诅咒吧？
“魔神印记，万年才出一个。乃是魔神候选人的标志。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得魔神青睐。”
苍月忽然变得格外激动，完全忘了平日里竭力保持的王者风范。
魔神？
她见都没见过。
白清月默默将手臂从苍月爪子里挣脱，有些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它自己冒出来的。”
这印记好像是最近才出现的，她都没注意。
苍月爪子僵在原地，怔怔然，好似失了魂。
白清月狐疑地看了它一眼。
又奇怪地看了下手臂上的花纹。
这究竟是什么？竟然让它风度尽失，激动至此。
正想着，苍月忽然沉默地往后退开。
“嘭——”的一下，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
白清月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平日那么傲的一匹狼，此时却这般郑重地朝她下跪，实在让她有些不习惯。
“既然您是魔神选中的人，那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苍月低下高贵的头颅，沉沉出声，姿态是前所未有的放低。
“吾愿助殿下登上宝座，平步青云，还望殿下日后荣登大宝之际，能对吾苍狼一脉施以援手。”
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白清月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便拒绝，“我没有什么做魔神的伟大志向，也并不想被任何东西束缚。如果你是想要利用我达成你的目的，那不好意思，恕我直言，我帮不了你。”
苍月闻言，霎时抬起了头。
眼睛竟是红了一片，里面血丝遍布，激动不已，“可殿下您是魔神选中的人。”
“那又如何。”
白清月语气平淡，“它选中我我就要去当那所谓的魔神？你别太荒谬。”
这跟傀儡木偶有什么区别？
苍月似是被她这句话泼了盆凉水，方才被仇恨冲昏的头脑蓦然冷静了下来。
眼里的血丝缓缓散去，逐渐恢复黑亮。
它低下头，说道，“抱歉，方才是吾失态了。”
白清月对此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对它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竟能让它丧失理智，不顾尊严朝自己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