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压抑的情绪，只是短暂地找人诉说一下也好。但总沉在过往的悔恨中，那不是个好对策。
死神岔开了话题：“行啊，你小子！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才知道你懂药理。”
毁世主顺着看向了自己带过来的药包，打趣道：“总不能因为你这次见我，手里提着药材，就一口断定我懂这些吧？”
“我是从预言那边过来的。也可以说，她提醒我来的。”
死神这话一出，毁世主多少有些不快，“你这可不行！我把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工具人！你哪怕说顺路过来看个我，聊个天，再随手安排个活给我，我都认。”
“行了行了，”死神冲他摆摆手，“下次你再出兵，不用你喊，我自己来。”
“别！”毁世主直接拒绝了，“我这刚静下来没到两百年，别说下次，晦气！”
造物主和毁世主之间的战争，从星系一分为二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停过。
毁世主身体往桌子上一倾，朝死神丢了个眼神，笑问：“为鬼妹那丫头的伤，是吧？”
死神脸上的笑凝住，眼神变得阴狠，咬着牙回答：“是。你在打她什么主意？”
“那这人情，得算在她头上。下次要是真有什么事，你来不来你随意，但是你把那丫头给我送过来，我还挺稀罕她的。你放心，报酬我照样给。”
“你稀罕个头！”
死神也就吓唬吓唬毁世主，但毕竟是第二位的神，还是老朋友，毁世主不吃这一套。死神短暂思考，便替鬼女未答应了下来。
“行是行。不过……你每次雇她，给多少报酬？”
毁世主一脸得意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五百？五千？”死神皱了眉，“五万？总不能就五块钱吧？！”
“五只我留着炼的小鬼。”
死神倒吸了一口冷气，评价毁世主：“你不来当我部下真是可惜了……”
世间有两种魂值得炼化，一种是穷凶极恶的恶魂，一种是心智纯净的善魂。善魂在大人中极其罕见，但对于未经过污染的孩子来说，却比较普通。不过要寻找值得被炼化的孩童的灵魂，还是要下一番功夫。吞噬恶魂会连同恶念一起吞噬，吞噬善魂则不会。
死神并不怀疑毁世主手里这些小鬼的来历，毕竟对于一个随时都准备着被卷入战争中的神来说，无辜者的魂灵，再常见不过了。充斥着黑暗的戾气，被冠以毁灭名号的毁世主，比那位用死亡来建立新生的造物主，要好得多。
“我每次帮你，脏活累活都我干了，我怎么没见你给我酬劳？”死神摆着严肃的神情，质问他。
毁世主也早想好了应对的话术：“你哪是在帮我？你是死神，处理亡魂是你的本职工作。鬼妹不一样啊，她和你对着来的，一边和你对着干，一边还帮你清扫亡魂，这么辛苦，我肯定不能亏待她啊。之前就挺稀罕她的，现在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了，就更想宠着她了……哎，要不你问问她，要不要收个干爹？”
夜幕降下，有些寒冷了。
怎么说也是排行第二位的神，就这么被死神一个眼神定住了。嘴角已经笑得僵硬了，但是放不下来……
“想得这么美，那就多笑一会，我就先回去了。鬼女未现在受不了劳累，不能走太远的路，所以麻烦你明天上午再来一趟。当然，不用太早，她得多睡会。”
死神站起身来，背上镰，离开了餐馆。
毁世主被定着的时候，身体还向前倾着。他自己无法稳定重心，加上死神一走，对面桌子没了人压着，渐渐地，身体就往下沉了……
桌子翻了。
在翻倒的瞬间，毁世主就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结起屏障，才没粘得一身污秽。他连忙起身，还不忘抓起自己带来的草药包，追了出去。死神也是，下了命令让他明天拜访，又不告诉他在哪。
……
鬼女未躲在黑暗的巷子里，依靠着暗噬，身体因为啜泣而止不住地颤抖……暗噬的身体，没有温度，就好像死神一样，总给她一种，可以一直依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