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噬一路跟着鬼女未，在她左边，在她右边，在她前面……她低着头，暗噬就只剩一个头，飘在鬼女未眼前……可是，无论怎么做，好像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
鬼女未回了房间，关上了门，暗噬就贴着门缝，挤了进来。
鬼女未歪着头，不说话。好不容易暗噬觉得自己被注意到了，但是鬼女未的眼神，却看得暗噬心里发怵。
“你这个事嘛……它，它不能怪我！”暗噬头转向一边，搓着手指，想找一个话题，“对，不怪我！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负担不起要使用我的代价。你多少要养一养，不要心急，我都没关了这么久了，你看我，我就不急……”
“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鬼女未冷不丁地说出这么句话，暗噬一头雾水，“什么话……我有点话唠，不过都作数。我可是在死神之上的生灵，不会扯谎的。”
暗噬憨憨地笑着，下一刻，笑容停滞了。
鬼女未扑在了暗噬的怀里。
暗噬僵住的双手，慢慢靠在了鬼女未的背上。
他轻轻拍着鬼女未的后背，好像声音都稳重了一点，“想哭就哭呗，反正那家伙现在睡觉去了，他听不到。”
鬼女未真的出了声音，在暗噬的怀抱里啜泣了起来。暗噬觉得自己被抱得很紧，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摸着她的头，静静地陪着她……
不知道安抚了多久，鬼女未才离开了暗噬的怀抱。暗噬不想撒手，还被鬼女未推了一下。鬼女未的脸红红的，眼眶湿湿的，两滴不大的泪水还挂在眼角。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块不知道放了几百年的手绢，擦了擦眼睛。暗噬想拦着来着，但是他的衣服又不是布做的，不吸水。
暗噬看着鬼女未狼狈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被暗噬一逗，鬼女未也笑了。暗噬坐在了鬼女未的身边，和她唠了起来。
“我和你讲，你不要急于一时，让他多活几天，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鬼女未憋着眼泪，挤着笑脸，摇了摇头。暗噬有些心疼她，揽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和我讲讲怎么了。你要想骂他，也可以骂在我身上，到时候我劈头盖脸地，加倍还给他！不过，你要是单纯喜欢我，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鬼女未倚在暗噬身边，抽噎了一会，逐渐平静了心情，嘴角轻轻上扬，好像很享受现在这个样子。
她好像陷在了回忆还是幻想之中，眼神没有汇聚，只是在说给暗噬听，“我很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那副表情，我应该见过的……只是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了，眼前？脑海？”
鬼女未的眼睑垂了下去，“应该是幻想了。虹死后，他就没有对我笑过了。”
暗噬知道的，鬼女未无论喜悲，都和死神有关。他继续，默默地听鬼女未说着。
“我很小的时候……还无法理解死亡。死神只是告诉我，虹去了很远的地方。从那个时候，他就变了。我问到虹，他就吼我，一开始还是语无伦次地吼，后来，就开始扯一些不相关的话题。我那时候只觉得，是因为我表现得不好，让虹离开了死神。
我修习灵术，练习阵法，他看到了。好的情况下，只是看一眼，什么也不说就走开；不好的情况……他就会指责我这里不好，哪里不好……但是，他从来不教我，这些一切，都是我自己按照他的记载慢慢琢磨的。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没有别的打发时间，只能看书，不是我自夸……他书阁里的书，我基本上都记住了。背出来可能不行，但是你要和我提，我肯定接得上！”
鬼女未轻轻笑着，陷在一段又一段的回忆里。
“那时候，虹还和我在一起，她老是喊我听不到，最后发现我抱着书在书阁里睡着了。虹也老是笑我，明明都是她一直陪着我，我却总想着那个几天甚至几月才回来一段时间的死神。对啊……我当时怎么会喜欢那个混蛋？我要是知道虹，虹会被……”
鬼女未捂着嘴，眼泪又止不住地溢出了眼眶。
“他带我搬走了，离开了之前的家，书阁也好，和虹的回忆也好，都被他一把火烧掉了。我居然还以为，只要找到虹……他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么久的时间，我都在幻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