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百里鸣心中思绪万千,各种信息在脑海中闪现,一团乱麻。
西京叛军据守函谷关隐而不出,北荒南疆两条战线悄无动静,岁星在谋划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先前连番大战,而休养生息?
京城泰昌中,虽然永光帝身体抱恙,而且有废储的想法,朝局隐隐有些不稳,但一个大震朝局再怎么动荡,都不可能动摇道门的根基。
永光帝当年争夺帝位时,京城上演“九龙夺嫡”的乱局,都没有在中土掀起大乱,只要有道门这棵大树在,大震朝局的动荡不过是一阵狂风吹过而已,顶多让大树摇摆几下,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既然如此,那苯教圣使打算在京城做什么呢?挑起些骚乱?但却无法给道门带来危机。
现在的局势让百里鸣理不清,看不透。
突然,百里鸣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神念,无声无息的扫过自己身处的房间内,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左思兕和蹲在桌面上的小金雕毫无察觉。
看到百里鸣猛的站起身来,昏昏欲睡的左思兕和小金雕都被瞬间惊醒,神色茫然的齐声问道:
“百里,怎么了?太子府出什么状况了么?”
说着一人一鸟趴在窗台上向外观望,看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于是疑惑的再次望向百里鸣。
百里鸣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们不要出声,随后,他神态肃穆,但声音高亢的说道:
“枯坐半天,有些饿了,我去找店小二要些吃食,你们等我一会。”
说着,他迈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脸疑惑,一脸不解的左思兕和小金雕。
但一人一鸟却不敢跟上去,因为临走前,百里鸣做了个动作示意他们不要乱动,静等即可。
时间悄然流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百里鸣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三十余岁的年纪,方脸阔鼻,神态威严。
他身穿青色道袍,脚蹬一双十方鞋,身后背着一柄青铜长剑,腰间挂着一直图案精美的乾坤袋,头上插着一根玉簪,玉簪末端刻有七星图案,在天枢星的位置,镶嵌一颗紫色晶石。
“天枢宫的道士?京城镇魔殿的值守法师?”
待看清来人的衣着打扮,左思兕认出了此人的身份,从而进一步猜测对方是镇魔殿的人。
道门在京城泰昌也设有镇魔殿,一方面是协助拱卫京师,另一方面也是方便控制和监视大震朝局。
果不其然,百里鸣冲着左思兕和小金雕微微颌首,向他们介绍道:
“这位是京城镇魔殿的李法师。”
左思兕站起身来,掐道诀施礼道:
“开阳宫内门弟子左思兕,见过李法师。”
而小金雕并未暴露自己的妖族身份,而是安静的蹲在桌案上,做一只乖巧的灵宠。
李法师面带微笑,同样掐道诀回礼道:
“我乃天枢宫李可,见过左道友。”
双方介绍完毕,百里鸣引着李可坐到桌案前,左思兕急忙斟上一杯茶,端到李刻面前,同时趁机给百里鸣使了个眼色,暗中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鸣将与李可相识的过程说了一下:
“方才我察觉到有神念扫过房间,担心是苯教反监视咱们,便借故离开,实际上是去了隔壁的房间进行探查,没想到竟是天枢宫的同门。”
说到这,李可也微笑着点了点头,以作回应,而百里鸣则继续道:
“李法师与咱们得目的一样,都是在监视太子府的情况。”
李可接过话来,进一步解释道:
“京城镇魔殿有监督大震朝局的职责,我们接到密报说那苯教圣使秘密潜入京城,似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不管这圣使要做什么,想要搅乱大震朝局,那不得永光帝欢心的太子,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随后,他叹息一声,继续道:
“我们已经秘密监视太子府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暂时没有什么收获,好在遇到了百里真人,跟我分享了提审崔光而获得的秘辛,让我茅塞顿开。”
说着,他恭敬地向百里鸣掐道诀施了一礼,才接往下着说。而左思兕和小金雕看到李可对百里鸣恭敬的态度,先是吃了一惊,但随后一思索便明白了,这李可知道了百里鸣现在的境界——圆满境,而达到圆满境的道士会被尊称为真人。
百里鸣见状也没有自傲,而是掐道诀回礼,让李可知道自己的真是境界纯属意外,李可所在的房间内共有三人,都是至真境的法师,而且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三人都没有穿道袍,而是做寻常百姓打扮。
因此百里鸣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三人的身份,同时为了快速的控制住三人,百里鸣更是没有保留分毫实力。
当时,百里鸣来到隔壁房间外,察觉到这房间被防护法阵所隔绝,但至真境布置的法阵根本不能屏蔽他的感知,小心翼翼的探查一番,确定房内共有三人后,百里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房中。
李可三人被突然出现的百里鸣吓了一跳,大吃一惊下致使身形一滞,而百里鸣抓住了这短暂的时机,一尊气势威严的法相显化而出,更高一个位格的强大威压瞬间压制住了三人的行动,后来知道李可他们的身份后,才解除了法相天地的神通,李可也就知道了百里鸣的真实境界。
而另外两名法师都是来自开阳宫,因开阳宫离着京城更近,所以在祖师的协调下,开阳宫也参与其中,这也让百里鸣心中了然,怪不得袁朝夕先前反馈开阳宫也在悄然关注着京城的局势,还隐晦的告诫她不要参与进来,这意思就是让袁朝夕不要碍手碍脚,导致打草惊蛇。
这时,李可继续讲述:
“之前只顾着监视太子和其他皇子,而忽略了那个邢群,这次我前来叨扰,是想和百里真人联手抓住邢群,进行审问,以此来获得更机密的信息。”
百里鸣点点头,沉声道:
“我可以在邢群经常去的地方,提前布置一个幻阵,审问后再尘封他这一段记忆,不被其察觉,也不会打草惊蛇,引起苯教圣使的注意。”
随后,三人又详细的讨论了一些细节,李可起身告辞离去。
……
大震朝有些权势的太监都会在京城购置房产,养些婢女、仆人,也回几名义子、义女,甚至纳上几房妻妾。宫中不忙时,他们就会去到在宫外的家里,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邢群也不例外,他在太子府不远处盘下了个两进的宅子,娶了一房妻子,而且太子府本就在宫外,他也就更方便回家,基本上每日必回,除非太子有重要的安排。
临近亥时,邢群回到自己的私宅中,在美娇娘的服侍下,吃了些夜宵,喝了几杯美酒,便不可耐的吹熄蜡烛,搂着娇妻上了床。
两人耳鬓厮磨一番后,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邢群突然听到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邢群,醒来。”
他猛地惊醒,起身查看,在看清那一身黑袍,那枯黄桐叶面具后,他急忙翻身下床,躬身行礼,这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还赤条条光溜溜的,急忙捡起散落在地的亵裤、长衫……
邢群胡乱的穿上后,恭敬的立在一旁,静等圣使吩咐。突然,他好似又想去了什么,急忙去查看床上的娇妻,在看到对方依旧陷入沉睡,才松了口气。
苯教圣使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汇报一下这段时间的情况吧。”
邢群顿时愣在当场,目光疑惑的望着圣使,俄顷,他目光森然,声音冰冷的问道: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