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光洒在黑沉沉的大地上,让本就荒凉孤寂的北荒更显得冷清单调。
半空中划过两道身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在相互追赶、嬉戏。
两道萤火越来越近,如同两只画笔一般,在黑色的夜幕上画出了两道极简的线条。
那线条宛如大海的波浪,忽高忽低,又相互纠缠,给这孤寂的世界平添了几分趣味。
但实际上那却是由生死瞬间勾勒而出,一个是亡命奔逃,全力躲避的袁朝夕。一个是穷追不舍,杀意腾腾的宫弥。
最终,宫弥拦住了袁朝夕,一脸讥讽的说道:
“这下逃不掉了吧?袁大小姐,我本不想杀你,毕竟我还颇为顾忌你爹爹,但我心中愤恨难消。”
她看着袁朝夕因为法力枯竭而一脸惨白,但更添怜惜的娇美面容,冷笑道:
“我心中最讨厌的就是天之骄子,凭什么你出身比我高贵,还有长得比我漂亮,修道之途更是一帆风顺,而我还在泥地里苦苦挣扎,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还被你们轻易地踩在脚下,你们才是这个世界的蛀虫。”
袁朝夕冷冷的望着宫弥,看着她慷慨激昂,歇斯底里的在那里抱怨,手中无剑,也没有做任何防护,就这么坦然的面对着一个要把她生吞活剥之人。
听完宫弥的话语,她面露鄙夷的说道:
“宫弥,你不要把一切失败都归咎于出身,我身边有很多人都是很普通的家世出身,也一样在修行上取得了成就,比如百里鸣,比如周将。”
“你最大的问题是心术不正,不愿一步一个脚印的磨练自己,非要走那歪门邪道,最终导致你心理扭曲,看谁都是不劳而获,就你是天道不公,唉,你最大的失败是这里……”
说着,袁朝夕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心窍处。
宫弥抽出一根漆黑如墨,上面缀满了鳞片的长鞭,恶狠狠的说道:
“哼,就是这歪门邪道才让我实力达到至真境巅峰,更让我起死回生,躲过一次次生死之劫。”
说着,她一抖长鞭,带着胜利者的得意说道:
“废话少说,现在我就送袁大小姐上路吧。”
话音未落,长鞭如同一条黑色的蟒蛇一般卷向了袁朝夕。
袁朝夕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她已经提不起半分法力,只能闭目等死。
突然,一柄长剑急速射来,将那长鞭格挡到一边。
长鞭擦着袁朝夕的白皙脖颈飞了过去,宫弥吃惊的转身回望,只见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道士,面如冠玉、眉眼细长,身材提拔,一袭胜雪白色衣衫随风飘拂,衣袂飘飘,整个人如同要乘风仙去一般,当真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然。
那青年道士御空而来,正是他御剑射来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袁朝夕也察觉到异样,睁开眼睛,待看清那名青年道士的容貌,不由的惊喜出声道:
“肖远?怎会是你?”
而一旁的宫弥通过方才的对拼,也察觉到这名叫肖远的青年道士实力不俗,至少达到了至真境后期。
虽然自己境界上强于对方,但此时的自己身负重伤,妖力也损耗巨大,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且,此人身后必然跟着一只斩魔关的巡逻小队,一旦自己被他纠缠住,再想逃就是千难万难了。
想到此处,宫弥毫不犹豫的收起长鞭,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转身便向着北荒深处逃走,没有半分的迟疑,一切都是行云流水般顺畅自如。
肖远也没想到这兽妖逃得如此果断,如此坚决,看着因为劫后余生,而重获希望,便放松下来瘫坐在地的袁朝夕。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追击宫弥,走到其身旁,柔声问道:
“袁师妹,你没事吧?”
“感谢肖师兄救命之恩,我并未大碍,只是法力枯竭而已。”
袁朝夕真切的回应着,随后又说道:
“肖师兄,穷寇莫追,那妖妇诡计多端,你一个人去追,恐有危险。”
“多谢师妹关心,放心,我心里有数,保护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定会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那肖远激扬的说着,本来有些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而变得红霞浮起。
看着对方说话越来越不着调,袁朝夕急忙打断道:
“肖师兄,言重了,咱们还是尽快赶回斩魔关吧。”
肖远闻言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大义凛然又故作潇洒的说道:
“师妹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再伤你分毫。你师兄我也是至真境的法师,区区妖蛮实力低微,还不能奈我何,你就放心吧。”
袁朝夕正要再说什么,就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飞驰而来。
那是斩魔关的巡逻小队,由一队十几名大震骑兵和两名道门修士组成,其中一名修士是至真境中期,一名是恭谦境中期。
二人率先御剑来到肖远面前,恭敬施礼道:
“肖师兄,夜巡小队前来复命,还请明示。”
肖战微微昂起下巴,眼神睥睨的说道:
“很好,敌人是一只身受重伤的兽妖,你们朝那边追击三十里,若是无果,返回便是。”
“诺!”
两名道门修士躬身领命,随后领着这支小队再次疾驰而去。
待小队走远,那肖远堆起一脸的灿烂笑容,异常关心的问道:
“袁师妹,你法力枯竭,让师兄扶着你一起御剑飞行吧。师兄的剑又大又宽,非常平稳,你就放心吧。”
闻言,袁朝夕对其这一举动心中不悦,但毕竟对方刚救了自己,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急忙推辞道:
“不用劳烦肖师兄了,我已经恢复了一些法力,可以御剑飞行,咱们现在回去吧。”
说着,也不管肖远的回答,便御剑而起,缓缓的向着斩魔关飞去。
肖远也是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急忙追了上去。
一路无事,二人返回了斩魔关。
虽然袁朝夕不断的推辞,但是肖远却以不放心为理由,一路护送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本打算进入袁朝夕的房间内坐坐,但在袁朝夕态度坚决的婉拒下,肖远只能收回脚步。
但他愣是站在门口絮絮叨叨的说尽了关心的话语,才依依不舍的走开。
关上房门,袁朝夕急忙坐到书案前,取出那颗拳头大小,赤红如血的珠子,轻声呼唤道:
“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