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两日的探查,天道寺平静中透露着诡异。
偌大一个寺院,竟然没有法阵的防护,夜晚也没有人巡逻,就算是富贵人家也会安排家丁晚上巡视,也不知是天道寺太过自信,还是觉得钱财法宝都是身外之物。
但更为奇怪的是,那些小动物根本不敢靠近藏经窟三尺之内,就算是百里鸣控制了它们,强行硬闯,但只要是一靠近洞口,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必然会掉头就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时间不等人,再过几日商队就要离开,到时二人失却身份掩护,更容易暴露。
百里鸣和袁朝夕意识到不能再等了,决定亲自查看。
虽然已经探知天道寺内没人巡视,但二人还是谨小慎微的慢慢前行,最后一路没有任何风险的来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前。
二人踯躅一番,观瞧四周的情况,抬头望,山壁平滑陡峭,让本不算高的山丘,显得险峻挺拔,突兀森郁,颇有气势。
黑洞洞的洞口像是一头巨兽的张开的大嘴,不是宽,只能容三人并肩而入,隐隐听见有滴水的声音。
洞里很黑,寻常人需要打着火把才能看清,好在二人都是修道者,目力极佳,勉强能看清弯曲如同巨兽咽喉般的甬道。
四面都是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滴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探查不到任何的灵力波动,但这洞内却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人身心沉重,总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走了约一里地,视线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洞窟出现在眼前,仿佛到了个宽广的宫殿内,周围是光滑石壁,头上是高高的石顶,在那里聚集千八百人都不觉得拥挤。
令人惊奇的是,石壁上竟发出惨淡的红色光芒,如同夜明珠一般,红光映照之下,整个洞内都如同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雾气。
借着微弱的红光,二人看清了洞内的情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洞窟内摆放着一圈石座,石座之上竟是一具具造型各异,面貌狰狞的石像。
这些石像身着传统的萨满服饰,或是鹿角高帽,或是狼头皮帽,或是树冠毡帽。
双手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法器,有的是榔头,有的是利刃,有的是弓箭,有的甚至是做菜用的大铁勺。
他们或是高抬左脚或右脚,或是呈饿虎扑食状,或是仰天咆哮,或是俯身拘水,好像在跳一支原始狂野的舞蹈。
百里鸣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石像,搞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是藏经窟,却没有一本经书,连半片纸张也没有。
难道这些石像就是教义传承?
袁朝夕毕竟久在道门,涉猎广泛,她一遍遍扫过石像后,语气肯定地说道:
“这是鬼方萨满教的跳神礼,他们最重要教中活动,你看这些石像,都是萨满巫师的打扮。”
“穿着神衣、神裙、神鞋、神袜等法衣,头戴显示神威的鹿角、狼头等,这些象征自然神灵的神帽,法衣上缀有驱邪避凶的铜镜、铁腰铃,手中拿着能灭鬼请神的神鼓、神刀、神杖等法器,击鼓歌舞跳神,或祭祖,或为人驱邪治病。”
百里鸣闻言恍然大悟,随后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些石像看起来很普通,石窟内也没有法阵布置,就是个寻常之所,看来这里不像是我们要寻找的地方。”
袁朝夕却不甘心,摇摇头道:
“越是看似寻常之所,越不寻常,你想想这天道寺是鬼方萨满教的圣地,怎会在此隐蔽之处,布置一个没有半分用处的地方?”
“咱们再仔细探查一番,或许是需要外力来激发。”
说着,她调动灵力,对着一尊石像灌注进去。
但是,这尊石像没有半点反应。
袁朝夕有些失望,不由的心灰意冷,难道自己猜错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尊石像却发出了微微的暗红色光芒,虚影微动,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袁朝夕吃惊兼疑惑地望向百里鸣,原来百里鸣也输入了灵力进入石像之内。
“为什么你能成功?难道……”
百里鸣也没有卖关子,他回道:
“对,我给石像输入的是煞气所炼化的法力。”
袁朝夕做恍然大悟状,对啊,北荒的蛮族都是通过炼化修炼来修炼,自己却输入灵气,肯定是没有任何反应。
百里鸣也没有停歇,一口气接连给洞窟内数十尊石像,都灌输进煞气法力。
这些石像都发出了微弱的暗红色光芒,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反应。
看着一尊尊红光退去,渐渐暗淡的石像,百里鸣和袁朝夕陷入了沉思。
“石像有反应,说明输入煞气法力是可以激发石像的,但为什么没有更多的变化呢?”
“是输入每个石像的顺序不对?有这种可能。还是需要同时激发?这种可能性也很大,虽然一个人很难做到,但天道寺众多巫师一起施法,完全可以办到。”
想到此处,百里鸣心念一动,本命灵物阴阳画卷将整个洞窟笼罩,随后身形一晃,竟然出现了数十个百里鸣,一一站在了每一尊石像面前。
在袁朝夕忐忑、期待的注视下,众多百里鸣一起施法,数十道煞气法力同时灌输到石像之中。
一片淡淡的红光同时亮起,无数的色彩蔓延到石像之上,原本青白色的石材上,描绘出了绚丽的服饰,古铜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眸……
这一刻,那些石像仿佛活了过来。
红光升腾,漂浮在半空,好似迤逦的晚霞。众多石像身体轻盈的跃起,在这片霞光中载歌载舞。
有的踏着百道惊雷,泼洒着漫天的雨滴。有的踩着沉重的步伐,手中法器撞击出耀眼的火焰。有的三三两两相互纠缠在一起,做着不可描述的动作……
整个洞窟内仿佛化作了一副生动的图画,满目的红绿蓝,勾勒出了这么一幅狂欢祭祀,活色生香的景象。
大肆鲜艳的手笔,原始野性的呼唤,令二人叹为观止。
突然,空中的群像开始飞速的旋转,犹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地变化着各种场景。
地面之上,卷起滚滚红色尘埃,忽然间浮现出一个繁复的法阵,道道符纹光芒大盛。
将猝不及防的百里鸣和袁朝夕,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