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诃去了于逊出事的地方,她先是检查了吊臂发现并没有问题,然后又去废料堆里找那根出事的绳索。
结果这一查,果然发现被人动了手脚!
两根拇指粗的绳索断裂处有一半竟然是平整的。
怎么看都像是事先被割了半截,然后就这样从高处吊着着重物,硬生生把绳索扯断,制造惨案。
“这人做事可真糙 。”谢景辰拿着绳索不以为然的说着。
“大概是觉得这人无足轻重,根本不会有人仔细去查事故原因。”南诃站直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说道:
“幕后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派人去医院守着,我有预感他们还会行动。”
关胜被紧急从美人堆里挖出来时眼睛都还没睁开,等消毒水的味道把他呛醒就迎面对上杜落哭红的双眼。
这哪?
这谁?
他懵逼的左右看了看,询问道:“小丫头,这哪?”
“……省立医院住院部。”
关胜摁着自己太阳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亲,我知道这里是医院住院部,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是谢教授把你带过来的……说让你在这守着。”
“……”
十分钟后,关胜脸色黑了一圈,去洗手间洗了个脸才勉强清醒。
他让助手给他带换洗衣服和一些吃的,打理过自己后才重新出现在病房内。
关胜瞧了眼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就把兴趣点放到了杜落身上。
他递了个橙子过去,“你就是杜落?听说你和凌南诃关系不错,和我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呗。”
“凌学姐是个很好的人。”杜落想了下,很认真的回答,然后还补了句,“她帮了我很多。”
“……”
关胜哪里想知道这些,他就是好奇凌南诃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么拿下谢景辰的,居然能让谢大少这么鞠躬尽瘁,把他当贴身肉盾的搭进来了。
只可惜杜落的嘴不是一般的严,对全身都透着花花公子味的关胜更是本能的排斥。
但她知道谢教授和南诃姐能把他弄到医院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到了下午,就有人上门闹事了。
于逊是工伤,但因为分拣站老板抠门,不给缴纳五险一金。
这也就是把正式员工变成了临时工,维权时的待遇就完全不同,他现在想要赖掉这个事故,又遇上于逊姐姐不依不饶的纠缠。
老板情急之前竟然找了些社会人士去吓唬他们家人,让他们不准在闹。
结果这群拉拉杂杂的社会青年还没闹到病房门口就被关胜的保镖给处理了。
关家虽然比不得谢家,但F城内单算家底也能进个前三,他们家次子身边自然保全到位。
另一边,南诃和谢景辰决定去福利院旧址看看。
倒不是南诃之前疏漏, 只是那场大火烧的十分干净,后来原址上又迅速建了个体育馆,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她冒然出现打听,只会过早的暴露自己。
如今倒是没这顾虑,反正人已经在明处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在虽然福利院的痕迹被抹去,居民的记忆还没完全消失。
两人一路循着附近的老街询问,还真给他们问到了一个相关的人。
老婆婆上了年纪,说话已经不是很利索了,守着一个卖油饼的摊子度日。
她哆哆嗦嗦的从南诃手中的照片上认出了自己的小儿子,一时间老泪纵横。
老婆婆坚信当年的大火是人为的,但这么多年下来申述无果,就连陪她喊冤的人都已经换了好几拨。
有些还年轻些的还劝她日子要向前看,活在当下。
这一切终究是败给了现实和人性。
南诃问她为什么能肯定不是意外?
老人家一言不发的从破旧矮房内拿出一个铁盒,上面有生了锈的牡丹花,看起来像是以前装饼干的盒子。
老婆婆艰难的打开铁盒,干枯衰败的手中拿起三四张被撕扯过的照片。
照片中除了院长和两名管事,还有一个福利院的孩子,孩子的表情各有不同,有惊恐的,有木愣的,也有面无表情的,但都称不上开心。
而照片的右侧则被统一的撕掉了,似乎是为了隐藏某个人。
南诃翻过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写着时间日期,拍摄于黎明福利院。
“六娃儿和我说福利院里有人在做不好的事,那些孩子很可怜,我起初没有在意……想着这世道不好,有口饭吃已经不错了,做些粗活重活也是正常的。”
老人像是回到了当初,浑浊的双眼变得精神而沧桑,这个卡在她心头十几年的事竟然没有让她忘记一点。
“有一天下大雨,六娃儿满身是血的回来,我吓坏了,以为遇到什么打劫,结果他非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这摔倒的伤口和被打的能一样吗?!
我怕他惹事就到他那单位去打听,结果正巧遇见了一个什么投资人来接孩子……那群孩子哭的啊,我都不忍心听。
我寻思着被领养不是件很开心的事吗?结果就听见福利院里的人说什么‘太大了卖不了好价钱’、“男孩子不好出手”!
这群遭天谴的!
干的都是畜生玩意做的事!
我寻思着找到六娃儿再想办法,可是……”
说到这,老人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用枯槁的双手捂住脸,难过的痛哭起来。
“我看到六娃儿被打的不成人形,我想带他走,结果没想到福利院着火了!六娃儿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推出了房间……”
说到这,老人家已经泣不成声。
老人有六个孩子,年头不好,夭折了三个,最小的就是照片上这个叫郑鑫的孩子。
她从小就护着,宠着,孩子也算听话,很有正义感,年纪轻轻就有了保安工作,左邻右舍一度还很羡慕。
可没想到一场大火孩子没了,老人跟魔怔似的,拒绝赔偿,一直上诉说火灾不是意外。
这不但把家底掏空了,也牵连到另外两个孩子的生活,逐渐也就和她疏离不来往了。
南诃看得出这个老人身体不好,仅凭着一股气力支撑到现在,但这份公道她有生之年真能等到吗?
两人在老人殷切的的注视下离开了矮房,南诃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背都要被炙热期盼灼伤。
“先查查照片上被撕去的人是谁吧。”谢景辰看了下天色,将手机拍摄的照片发了出去,然后有些心疼的瞧了眼他的小房东。
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南诃本来体质就弱,又在来回跑的途中着了风,如今脸色更是煞白,断断续续的开始咳嗽。
谢景辰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人包住,上了车后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杯热的柚子茶给她暖胃。
南诃喝了一口柚子茶后就有些出神,暮色的瞳孔中映着前方灯红酒绿的世界缩影。
“晚饭想吃什么?日式料理,韩式料理,还是你最喜欢的老北京火锅?”
谢景辰话才出口的,大G车身猛的一震,剧烈的燃油味冲鼻而来。
居然有人真的不怕死的来袭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