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五层过道的窗台，借着楼高，韩泽忍不住看了看外面。
此时整个学校像个屠宰场，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恶臭。
虽然目前大部分还不是尸体腐烂时所发出的那种臭气，但光凭四周的大片大片血迹所散发出的味道，就已经让人时不时会感到恶心了。
周围的情形也令韩泽不禁蹙眉，地上倒着一些‘幸运’地，在沦为丧尸后，被那群人枪杀彻底解脱的学生或老师。
即便前世见过不少类似的惨状……
他不记得自己跟着单星婕进入五楼走了多远，亦或者转过了多少个拐角。
此时他没法思考，难免心中还是会对这个世界感到些许悲凉。
他知道，除了前世亲眼所见，今世的这个时间节点上，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城市中慢慢死去。
这场人类浩劫，超出了人们所能承受的极限！
“对了，我看那女生似乎特别喜欢你呀。”
这会儿，走在身旁带路的单星婕凑巧瞥见韩泽思绪万千的目光。
虽然难以看出韩泽是在忧虑，还是也像自己那样为这一切而感到迷茫，但身为朋友，她决定先找话题让他振作起来的同时，顺便提提藏在心中的疑问。
“啊？”
韩泽有点懵：“你是说李思彤？”
单星婕微微笑道：“对，你没感觉到吗？”
“这我哪知道……你们女生的心思，不一直很难猜嘛。”韩泽如实道。
“哪有，我们女孩子也没那么难猜的好吧！”单星婕不禁解释起来，“看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你，其实完全能从行为和眼神看出来。”
“是吗？”
“当然。”
“难道你没发现李思彤同样是看你和看我的眼神都是截然不同的吗？”
韩泽茫然的摇头：“我没事哪关心这些。”
“那你看看我的眼神，再回想下李思彤看你时的眼神！”说着，她一把就将韩泽推到旁边的墙上。
韩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踮起脚将脸贴了上来，最后近到都能清晰听到她每次呼吸。
看着那双清澈明亮，又带着丝丝侵略性的三白眼，韩泽感觉有被侵犯到，他不禁咽了咽唾沫。
靠北哦，怎么单星婕也玩起这套了！
不行，怎么能被女生摁在墙上！
这样一想，傲娇的韩泽当即伸手将单星婕反向摁在墙上。
“你、你干嘛……”
这一下，她彻底被韩泽整不会了。
“你不是让我看吗，我只是觉得换个角度更合适！”
“那……”
“你可看仔细了……”
单星婕端正了下仪容仪表，脸色瞬间柔和下来。
不过韩泽也没在意，认真观察起她的眼神。
“好像……是有点不同。”
“不过，那又怎样呢……”
韩泽松开手来，转身就要准备继续前进，“她喜不喜欢我，跟我又没有半毛钱关系。”
见他这般淡然，单星婕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这人哪哪都好，唯独有时候像个白痴！”
韩泽注意到她灼热的目光，心想自己在感情方面有时候确实是白痴，于是他顿足下来，很想知道这女生还想说些什么。
“韩泽……”
“其实我一直明白，发生这一切后，曾经我们认识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明白？”
单星婕点头，“我性格有时候像个男生，所以无聊时也看过一点你们男生爱看的什么末日片或科幻片……”
“只是我没想到电影里的那些真的有天会出现在现实，有时候只是不想去接受事实而已……自从见到你，我才慢慢接受。”
“所以……你想说什么？”
韩泽实在有些不明所以然了。
“所以，在如今的世界里，我们女生不过是想得到庇护，得到一个依靠罢了，而你，有这个能力，也能成为我们的依靠！”
韩泽沉默。
他知道女生本来就是需要安全感滋养的生物，在末世里，这种所谓的安全感更会无限放大。
不过，自己在这俩女生面前竟然这么快就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这是韩泽完全没料到的。
“关于李思彤，虽然我还不够了解她，也不知道你们因何相识，但我确实看出她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不打算回应她吗？”单星婕还在继续说。
“你是打算劝我接受她的爱意？”
韩泽总算明白了点什么，但又没完全明白。
作为沐雨萱最好的朋友，按理说单星婕不应该更希望自己是个对沐雨萱始终如一的人吗，可现在怎么像是准备把自己打造成渣男似的！
难道是考验？
“星婕，如果你有苦衷你可以直说，我希望你能够清醒一点！”韩泽把住她的肩膀轻声道，“你知道我有沐雨萱，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她？”
单星婕沉沉一笑：“放心，我很清醒。”
“我现在只是给你提个建议，我知道你很爱她，我当然也希望你能一直和她走下去，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以后醒不来呢？”
“不可能……”
韩泽否决。
他不愿接受这个说法。
单星婕红着眼眶，苦涩地笑笑：“何尝我又不想她早点恢复？”
“但是假如有天她真的恢复不过来，你有考虑过自己吗？”
“作为你的朋友，我现在只是更加担心你而已！”
“担心我？”韩泽轻蔑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单星婕摇头否认：“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你没念过大学，为了雨萱，你几乎倾尽了所有，平日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你一人在扛，促使你生性淡漠又孤傲，成天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可你是否忘了自己终究是个凡人？”
此话一出，韩泽顿时感觉有点儿喘不过气。
是啊，自己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因为伤痛而流血流泪，也会因为一些事情感到无助……
就算重生一次，事到如今，连个异能都还没有，无非是个正常的凡人罢了！
“其实，我现在之所以说这些，只觉得反正世界都变成这样了，想必什么律法，什么道德，谁还会去管你那些！”
“今天还活着，说不定明天我们也会变得跟那些怪物一样……”
“而现在能活着，不就是为了身边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所带来的那点希望吗？”
“同理，倘若雨萱一直没醒来，你会不会绝望？倘若李思彤对你的那份喜欢一直得不到反馈，她又会不会绝望？”
“没那么严重吧。”
韩泽挠头，只能尬笑着来掩饰这沉重的气氛。
“你听着，假如一个女孩子如果真的喜欢你，喜欢到爆那种，甚至甘愿为你做任何事时，就有这么严重！”
“还有，你可别忘了现在是末世！”
“女孩子在如今这个世界里能活着本身就是奢望，你觉得她们还能有多少选择？”
就在这时。
过道的路口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韩泽下意识赶紧捂住单星婕的嘴巴，然后将她拉向一旁的拐角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