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亦无风。
郑昀家后面的竹林中一派静默,但若是屏息细听,却能隐隐听到一阵清浅的呼吸声。
小卷将身形藏匿在阴影中,一双明亮勾人的狐狸眼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房子,良久,房中烛火熄灭,方圆几里内再无一丝的光亮。
而他的眼睛却在烛火熄灭的那一瞬间异常明亮。
他小心翼翼的往房子靠近,最后趴在郑昀家的窗口,在窗户上施了一个隔物窥景的法术,又凭借自己夜间视物如白日的本事看清了房中之景。
片刻后他皱了皱眉。
这间屋子,好似被人布下了阵法,阵法之上还叠加了一层幻术。
这个郑昀,究竟有什么秘密,竟这般小心谨慎。
看我今晚就扒下你掩饰的外皮,露出你的真实面目来。
小卷并拢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轻轻从眼前滑过,一缕淡淡的白雾顺着指尖飘过萦绕在眼周,待雾气散去,他的瞳孔变成了红色。
九尾狐的天狐之眼可看破世间一切幻术,所有掩藏在幻术之下的真相都将无处遁形。
那面被幻术所掩盖住的平平无奇的字画后方是一堵墙,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宣纸,宣纸上或画了像,或写了字,密密麻麻,乍看之下有些诡异。
然而等小卷看清宣纸上的字时,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也随之一滞,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
他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脚边的一个花盆,花盆掉在地上在这静默的夜中发出刺耳的声响,惊醒了房中的郑昀。
“谁?”
郑昀利落的起身走到窗边,支起窗户后迎面刮来一股大风,竹林中的叶子被风吹的‘簌簌’作响,而窗下的一排花盆也隐隐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怎么忽然刮起风来了。”郑昀放下窗户,但还是有些怀疑,秉着谨慎的态度查看了一下阵法,见没什么异样后才放心的重新睡下。
屋外竹林,小卷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这几个护住自己的陌生人。
刚才他不小心碰掉了花盆,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将他带走,并用幻术给郑昀造了一个狂风大作的假象。
这时,前面一个人的耳朵幻化成狐耳,待确认了屋内没有动静以后,几个人护着小卷离开了这里。
“你们是什么人?”小卷的眼神带着打量,但更多的是警惕和戒备。
几人面面相觑,下一刻突然齐刷刷朝小卷跪了下去。
“属下参见少主。”
“少主,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卷轻手轻脚的绕过屏风走到床前,满眼眷念与不舍的看着熟睡的九溪。
他沿着床沿坐下,将一封信放在了九溪的枕边,然后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颊畔的轮廓。
“两脚兽,本狐狸这就要走了,没有亲口和你告别,你醒来以后可别怪我啊。”他压下心间的酸涩和闷痛,“几个月前本狐狸落难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偶然间被你捡了回去。”
“能捡到本狐狸也算是你三生有幸了,既然是你的幸,那本狐狸也该给你点好处才是,不能让你觉得本狐狸小气。”
说完后他垂眸想了想,然后抬起眼皮,伸手将手掌覆在九溪心口上方,接着就有一缕幽幽的红色灵力从他的掌心溢出,钻进九溪的心口。
同时,小卷额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九尾印记。
红色灵力在进入九溪体内后慢慢的在她心口处凝成了一个和小卷同样的红尾印记,两个印记以相同的频率一闪一闪,遥相呼应。
旁边的一个男子见状瞪大了眼睛,急道:“少主,您怎么能······怎么能将九尾同心种在一个乡野女子身上呢?”
小卷轻轻扫了他一眼,眼中的漠然和冷意登时就让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这时,另外一个男子上前几步弯腰恭恭敬敬的对小卷道:“少主,我们该走了,他们,就快要到了。”
小卷强压下心里的不舍,临别之际他俯身轻轻吻了吻九溪的额头。
一夜好梦。
第二日,九溪依然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用被子裹着自己在床上滚了几圈,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信封从床边的缝隙掉了下去。
在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后,九溪终于起了床。
来到堂中,见桌上空空如也,便又回头看了一眼,奇道:“已经起床了啊,怎么没有准备餐食呢?”
啊,或许正在厨房忙碌呢。
九溪这般想着,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红红,今天吃什么菜呀?”九溪一边喊着一边走进厨房,可是厨房里也没见到人。
她上前摸了摸灶台,“冷的。”然后走出去来到院中,竹竿上也没有晾衣服。
“这小狐狸,一大早的这是干什么去了。”九溪拢了拢头发,往隔壁容瑶家走去,“不管他了,去瑶婶家蹭点吃的。”
“瑶婶。”九溪还没进门就开始喊了起来。
片刻后容瑶从房间里走出来,“哎,阿溪呀,这个时辰来找我是饿了吧。”她笑嘻嘻的走到厨房里端出一盘包子和一碗粥。
“还是瑶婶懂我。”九溪往屋内看了一眼,“屹叔呢?”
“一早就被人叫去了,好像是有急事。”
她话音刚落就见钟离屹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九溪刚咬了一口包子,见状忙将包子放下走了过去。
“屹叔,这是怎么了?”
钟离屹的神色有些凝重,“今天一早老林上山砍柴,发现有外人进镇的痕迹,便喊了我过去。我去看了,确实是有外人进来了,但我挨家挨户找了一个早上,也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踪迹。”
九溪默了默,“郑昀家里去过了吗?”
“在屋外看了一眼,并且用你的追踪符追踪了,没有找到。”
“屹叔你先别急,既然都找过了也没有发现,说不定只是误入,马上又离开了。”
“阿溪,你也知道自前阵子镇上出了那件事后,现在镇民们都有些杯弓蛇影了,生怕再出点什么事,要是再来一遭,我也扛不住啊。”
九溪想了想,然后道:“这样吧,我来想想办法。”
钟离屹一听,脸上愁容顿散,“阿溪,有你帮忙我心里有底多了。”
“先带我去发现痕迹的地方看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