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镇上就两家用的上量的,咱家要是没谈好,转头,这位云大娘就能跑喜来酒楼去!
虽然云氏自坐下吃饭,统共没说几句话。
他可看出来了,这云氏可不是任人欺负的料,精着呢!
老石把人得罪了,他得哄好了哦。
“朱师傅过奖,都是家里穷闹的,正赶上青黄不接呢,可不得想法子,才不至于饿死。”
整个青山镇,每年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许家村靠山,周边有些可开荒的地,还出了个秀才免了些税,每年都会有一两个老人饿死,更别谈其他村,没山没地没水还要交税,冬天饿死了人都不愿意发丧。
按照古来规矩,发丧就得办宴席,请亲朋过来奔丧。
人家来奔丧总得招待吧。
可这自家都饿死人了,哪来的银子办丧,所以啊,有些人家为了省那几十个铜板,都是人没了,直接草席子一卷,抬到祖坟地挖个坑就给埋了。
要是外来户没有祖坟的,就抬到村外路边或哪个空地挖坑埋了。
经常有这样的事发生。
春耕挖地开荒时,就有人在荒地里挖到过尸体。
官路边,到了夏季就会有恶臭味散出来,报到县衙,衙役过来处理,就能挖到人的骸骨。
没人怀疑不是人的尸体,这样的年头,猪,鸭,鸡要是死了,没等血凉,就被下锅了,哪等得到它腐烂。
所以啊,有臭味就去报官,一报一个准。
说到挨饿,石掌柜和朱师傅都不由地收了脸上的笑,他们都是挨饿过来的,哪能不知道穷的苦。
这话头一起,包房里的气氛就低沉了许多。
若娘转头看看一直安静扒饭的老四,眼睛扫了下他圆鼓鼓的小肚子,怕是吃的过多了。
老四还打算伸手去夹猪肉,被若娘拦着了。
“吃饱了就不能再吃了,肚子给撑坏了。”接过小二递过来的棉巾给老四自己擦了擦沾了油汁的嘴角,才温声说道。
“好,娘...”放下筷子,仰着头看若娘,老四杏眼都弯成了月牙状。
若娘一乐,这是真的吃饱了,欢喜了。
语气也跟着松快不少,“石掌柜,朱师傅,这腌笋和烟笋非常挑季节,如今山上的笋早就露过头了,不能挖着吃了。”意思是告诉你们,现在想要笋,就只有咱们这一家了,过时不候。
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话音。
石掌柜接话很快:“云大娘,家里腌笋有多少?”
若娘给老四轻轻揉着肚子,闻言一笑。
不愧是掌柜的,上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谈了。
最终,腌笋定了八个铜板一斤,烟笋十个铜板。
若娘算了一下,六百斤腌笋,四两八钱银子,三百斤烟笋,三两银子。
今日带来的一坛腌笋,一坛烟笋,各三十斤,石掌柜给了五百四十个铜板,跟若娘订好了后天一早去许家村拉货。
“掌柜的,不知这笋的方子,酒楼可有意愿收?”等都谈妥了,若娘想了下,方子总是要卖的。
石掌柜一听,嘴咧的更开了,真是见牙不见眼。
“夫人,吃食方子可是金鸡蛋,您愿意卖,老夫自是求之不得。”
若娘笑了笑,石掌柜前面没开口,就是笃定了这方子,她一定会卖。
食盐买卖极为严苛,她之前用盐多数都只是从村里买,就是这个道理。
村里人的盐卖给了她,等他们再用完存货,去买盐,人头都分散了,自然不会引起注意。
要是她自己一下子在镇上买这么多盐,说不定立马就会被当成盐贩子给抓起来。
酒楼有自己的渠道去买更多更便宜的盐,这一条,石掌柜一早就想好了。
“这方子,老妇肯定要卖的,石掌柜想要,自是极好。”如若不成,也只能另想法子了。
镇上卖不出,不还有郡里,府城嘛。
“不知大娘打算作何价卖出?”
......
小牛送若娘娘俩出门,若娘给他塞了二十个铜板,算是感激他帮忙引见掌柜的,若娘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小牛帮忙,今天这些也不定能卖的上好价。
都说商人见利忘义,富家酒楼还算厚道。
她看了门口的菜牌,新上的菜,素炒十五文一份,猪肉炒腌笋三十文,腌笋鸡汤八十文一份,价钱都是喜来酒楼菜品的一半,口味也适中。
虽无法跟侯府的大师傅相比,但油多,分量足,对穷苦人家而言,狠狠心,咬咬牙,花个几十文,能吃上老好的一顿了。
这也是若娘愿意跟酒楼合作的原因之一。
她想挣的钱,不会是从这些穷苦百姓身上来的。
去西市肉摊买了两斤肥肉,三斤猪板油,花了九十文,再去粮铺买了十斤白面,花了一百二十文。
东西装满了一个背篓。
走到城外,发现里正爹的牛车刚好准备回村,两个人付了三个铜板,坐上了牛车。
可巧,车上坐着的有许二虎家的王氏和今年四岁的女儿冬雪,刘小草和江明月母女,还有两个村头的婶子,平时走路都避着许云氏走的。
若娘看两位婶子不由得往里缩的身子,不禁想扶额。
这个许云氏呀,真是给她发家致富的道路上铺设了许多障碍。
“二婶,你也来镇上了,刚刚都没碰着。”王氏将冬雪抱在怀里,往旁边坐了坐,好让若娘放背篓。
“嗯,老四没来过闹着要来...”话还没说完...
“婶子,你家老四还会闹人呢?”柔柔弱弱的嗓音,若娘转过头,看江明月一副小白花的模样,眼中冷厉一闪而过。
“对啊,二柱家的,你家老四不是个傻子吗?”刘小草刚刚顾着清点自己背篓里的东西,没看人。
听到女儿的话,下意识跟着问道。
村头两婶子倒是注意到了,将身子团的更紧了。
作死,这是明晃晃的作死。
“有用家的,不知道这话从哪传出来的?”若娘平了平气,面无表情地问道。
“哪哪传的,这不明摆的事...吗?”刘小草说完才发现牛车上异常的安静,除了板车走过坑坑洼洼地面的碰撞声,就只听到老牛喘气声。
刘小草这才抬起头看了眼人。
江明月坐在她娘身前,不好转身,急的用手肘撞了撞她的小腿。
哪家娘听得别人说她儿子是傻子的!
而且还是许云氏这样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