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张着嘴巴，好半天无言以对，看着我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
一个人做了坏事，总是不希望别人知道，自然也认为别人不会知道。
一旦被发现，心理多半是不想承认，不愿意面对的。
就好比刚才，梁天在办公室偷看毛片，如果不是被刘莉抓了个现行，他多半是要抵赖，绝对不会承认的。
“说话，我问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死死盯着梁天，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梁天磕磕巴巴地说道：“没，没有啊方经理，我……我跟踪你干吗，我有病啊。”
“你就是有病，穷病！”我冷冰冰地追问道。
我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一丝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今我深刻领悟了这番话。
梁天混成如今这副德行，完全是自己所赐，怪不了任何人。
我咬着牙说道：“不肯说实话是吧？”
“你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发现你？”
“我告诉你，我早就怀疑你了。”
“在不该你出现的场合，三番五次地跟我巧遇，这难道是巧合吗？”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坦白从宽。
“否则你马上就会被公司辞退。”
“以你今天干的事，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种事偏偏最上不了台面。”
“一旦因为这个原因被公司辞退，业内恐怕是没什么公司敢要你了。”
“就算你换工作，人力资源的打电话到本公司了解你的品行，也会对你产生怀疑。”
“那你就只能灰溜溜滚出深振了，连工作都找不到。”
梁天咬紧牙关道：“你威胁我？”
我淡淡地笑了，说道：“这算是威胁吗？
“是你自己做的孽，怎么变成了我威胁你？”
“现在你的生死掌握在刘总手里。”
“我作为你的主管领导，替你求情是一份人情，不替你求情是本分。”
“怎么会变成我威胁你了。”
梁天解释道：“我没跟踪你，真的，方经理。”
“几次遇到你真的是巧合，我跟踪你有啥意义呢？”梁天依然嘴硬，不肯说实话。
我也不想强迫他，逼他也未必有实话。
因为我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说明，他是在跟踪我。
“好吧，我不问了。
“那你去吧，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找我。”
“我们的同事缘分已经尽了。”
“你离开公司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日后相见的机会也不多了。”
我低下头盯着电脑，调出一份文件假装起来。
梁天站在原地好半天，看得出脑子在做激烈的斗争，权衡利弊。
最后一咬牙，他往门口走了去。
看他的选择，他主子的分量，显然比这份鸡肋一般的工作重要得多。
梁天离去后，我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抓住他这个把柄，可以让他就烦的，可现在看来筹码还是不够。
他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这么坚决，恐怕那边给他的利益，要远远高于这份工作。
他不肯说实话也就算了。
能把这个讨厌的眼中钉，踢出去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在本单位工作了，少一个讨厌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也好。
我处理了几份文件，以及一些下属交来的工作，看了看时间，马上快十二点了，又到了饭点了。
我伸了个懒腰，准备中午就食堂随便糊弄一口。
如果能碰到老板或者郭总，他们就会发现我周末来加班了。
那今天的辛劳就不算白费。
给刘莉发了条信息，问道：中午吃啥？是去食堂吃，还是去外面吃。
刘莉半天没回信息，正等待着，忽然看到门口有人影。
我抬眼一看，梁天这小子，居然站在门口敲门。
这家伙怎么又跑回来了？
他想请我吃一顿中午饭，就想我开恩吗？
他也太幼稚了。
“进来吧。”我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梁天走进来，冲着我嬉皮笑脸。
他果然开口说道：“方经理，中午……中午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算了吧，我不缺你这顿饭。”
“昨天下午，你不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吗？”
“还是我给了你五十块钱饭钱。”
“用我的钱请我吃饭，你这算盘打得也太精细了吧。”我冷笑着说道。
梁天连忙道：“不不不，我有钱。”
“今天收到一笔钱，有好几千块呢。”
“中午我请你吃顿好的。我……”
我故作姿态道：“不用了，我去食堂吃，不劳你破费。”
“你有钱还是攒着点，没了这份工作，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找工作了，手头没钱怎么行。”
梁天的脖子都红了，急赤白脸地说道：“方经理，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喽？”
“说，是谁让你跟踪我的？”
这小子终于肯吐口了。
我怀疑是不是他跟他的主子联系过后，他的主子没有接收他的意思。
他这才下了决心，打算说实话了。
梁天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道：“是有人找过我，让我对你多留意。”
“看看你平时都在干什么？”
“跟什么接触，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把……把柄可以抓住？”
“所以……我……我……”
妈的，我一听就气炸了。
还真有人收买了梁天，来跟踪我啊？
我到底有什么价值？
他要找人来跟踪调查我。
难道是唐佳吗？
她是不是早就有离婚的心思，所以早早就开始筹谋，抓到我的把柄，逼迫我离婚。
可是我现在主动跟唐佳离婚，她为什么又不同意呢？
“是什么人找你？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步步紧逼追问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梁天低着头，手搓着衣角，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道：“这个人的身份我……”
“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挺有钱的，出手很大方，第一次就给了我五千块钱。”
“他让我调查你，摸清楚你的行踪，随时向他汇报。”
我又问道：“这个人多大年龄，长什么样子，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我心惊肉跳起来，真的是有阴谋啊。
我以为只有我在调查别人，其实早就有人在调查我了。
梁天低着头说道：“这个人大概三十多岁，长得很潇洒，有点小帅，个子挺高的，穿着很讲究。”
“我只知道他姓程，我们平时见面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靠电话联系。”
“今天也是他打电话给我，让我来公司看看，你是不是在公司加班？”
“我到了办公室，看到你的办公室灯黑着，人不在里面。”
“我以为你没来公司，所以……”
姓程，三十来岁，个子挺高，长得还有点小帅。
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脑子里翻来覆去，把我认识姓程的人过了一遍。
可是跟我有宿怨的程姓男人没有谁啊。
等等。
程，程飞。
难道是程飞？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妈的，对了，一定是程飞。
他对唐佳垂涎已久，肯定希望唐佳离婚。
这个人才是我最大的情敌。
吴山水充其量只是一个撩骚的流氓，他根本就没有娶唐佳的打算。
“这个人是不是叫程飞？”我逼视着梁天问道。
梁天挠了挠头，说道：“他只告诉我他姓程，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不知道。”
“但我想他一定是你的死对头，否则干吗要调查你呢？”
我继续逼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梁天想了想，说道：“一个多月前吧。”
“那时候我最缺钱，吃了上顿没下顿，简直揭不开锅了。”
“所以这个人找到我的时候，我虽然犹豫，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接受了他的要求。”
“方经理，我真的没有害你的意思。”
“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给他提供过什么有用的东西。”
“你本身就没什么大问题，又没有婚外情，我拿什么提供给他啊。”
“只是你这次升职有些出人意料。”
“他就让我重点调查，你和刘总的关系，可我……”
我吃惊道：“我跟刘总的关系？”
我再次心惊肉跳起来，这还真是我的软肋。
如果把我和刘莉的关系调查清楚了，那我被提拔的秘密，也就不复存在了。
不光是公司里很多人不服气，老板那里也没办法交代啊。
万一刘莉真是老板的女人，老板会第一时间干掉我。
我冷冷地反问道：“我跟刘总有什么关系，是你们想的那样吗？”
“我跟你们几次，没发现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我给他说了，可是他很不满意。”
“他认为我不尽心，让我继续调查，否则不再继续给我提供任何费用。”
“这不是为难我吗。”梁天叫屈道。
幸好我和刘莉的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否则真的是麻烦了。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会吸引无数人的关注。
我说：“梁天，你刚才不是不肯说实话吗？”
“怎么这会又愿意说了？”
“是不是刚才出去跟他联系了，结果发现人家要卸磨杀驴了。”
“你对他已经失去了使用价值，成了被抛弃的旗子。”
“对吧？”
梁天半天没说话，但脸更红了。
好半天之后，他才咬着牙，骂了一句：“他妈的，这个混蛋，过河拆桥，把老子坑惨了。”
其实一直还有一个疑问在我心里，特别想知道答案。
趁今天这个机会，我必须把真相搞清楚。
顿了顿，我突然问道：“你告诉我，你在医院看到我老婆唐佳去引产的事，是不是你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