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真的喝多了。
一瓶红酒让她一个人喝完了，第二瓶也喝下去小半瓶。
她本来酒量就一般，喝这么多酒，不醉才怪。
我上前搀扶住她，让她靠在沙发背上。
我从她手里抢过高脚杯，说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你叮嘱我不要喝多了，你自己却一个人酗酒。”
唐佳满脸醉意：“我心里难受，一个人待在家里太寂寞，不喝酒能干什么呢？”
她痴痴地傻笑着，一天的时间就容颜憔悴，神情凄苦，看起来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
过了一会，她又说道：“好久没有这么痛苦地喝过酒了。”
“嗯，酒是个好东西。”
“没有人陪我的时候，酒可以陪着我，烟也可以陪着我。”
“它们都不会撇下我，不管我，不理我。”
茶几上不光有两个酒瓶子，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和烟头。
烟灰缸旁边，还有两包烟。
一包是女士的细长香烟，一包是粤城产的红双喜1906。
这两种烟一个绵软，一个醇厚，是两种不同的口感。
唐佳一个人居然抽两种烟。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一个女人的烟瘾居然这么大？
“烟酒再好，也不能太过量。”
“你这样糟践自己，以后还怎么生孩子？”我皱着眉头说道。
我把剩下的半杯酒自己一口干掉，在唐佳身边坐下来。
看着一脸痛苦的唐佳，我心里其实也很难受。
即便离婚了，我也不希望，她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无论如何，一日夫妻百日恩。
说是恩断义绝，又岂是那么容易。
“你不是要跟我离婚，不爱我了吗，你还关心我干什么？”
“我能不能生孩子也不管你的事呀？”
唐佳痴痴地傻笑着说道，抓起桌上的红酒瓶子直接对瓶吹。
她的动作十分的狂放，把我都吓了一跳。
我从唐佳手里一把抢过酒瓶，抓着她的胳膊说道：“别喝了！”
“你叫我回来，不是要好好谈一次嘛？”
“你喝成这样子，我们还怎么谈？”
“我没喝醉，脑子很清醒，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清醒过。”
“不喝酒，有些话我还说不出口。”唐佳叫道。
实在抢不走酒瓶了，唐佳从烟盒里，摸出一根女士细长香烟，点燃后优雅地抽了一口。
她背靠在沙发背上，吐出一口烟雾，幽幽地说道：“你这么坚决地想离婚，就是因为你坚定认为我和吴山水关系不清白，或者说我们有一腿。”
“我是个见钱眼开的骚货，背着老公劈腿偷人的烂女人，对吧？”
这些不堪的字眼，我以前是无法想象，是会用在唐佳身上的。
在我心目中，她一直都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她跟这些字眼是不沾边的。
即便看了李雨桐给我发的照片，以及那次跟踪唐佳和吴山水一起进了一处楼层，我也没有忍心把这么脏的字眼用在唐佳身上。
可是今天这些话，从她自己嘴巴里说出来，我居然没有阻拦。
也没有太多的不适，我的心情还算平静。
这段时间，我也算是阅女无数了。
慢慢的，我就推翻了我以前对女性的认识。
无论是刘莉、还是曾碧樱、翁虹，包括魔都的徐丽静和安然，哪个年轻时不是很单纯很纯情的女人。
她们都很向往美好的爱情，幸福的婚姻。
可是现实却总是不那么如人意。
每个人都被生活压榨摧残，被婚恋折磨，慢慢地也就变了心性。
她们不再那么坚定地，为不存在的完美爱人守身如玉。
也许人本来就应该如此。
人活一世，最不能对不起的人，其实就是自己。
人要享受自己的身体，不存在对得起对不起谁。
见我沉默，唐佳又笑了。
这次，她笑得很苦涩。
沉默就是默认了。
“为什么你就这么坚定认为，我会跟吴山水呢？”
“就凭那几张照片吗？”
“现在的技术这么发达，要想PS出来几张这样的图片再容易不过了。”
“我请教过摄影专家了，这些照片一个是拍摄角度问题。”
“另外就是合成，把两个角度稍微调整一下，就能做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仅凭这些照片你就给我定罪，是不是对我太不负责任了？”
唐佳将烟灰弹在烟灰缸里，一脸平静地说道。
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我反问道：“动机呢？”
“别人为什么要陷害你？费这么大劲，他总要有动机吧？”
“他无缘无故地构陷你，对他有什么好处？”
唐佳冷声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是什么人发给你这些照片？”
“你是不是早就有了离婚的打算？”
“所以你请了调查公司的人，在暗中跟踪调查我？”
“拿到我不忠的证据，你在道德上占有优势。”
“到时候你父母和我父母那里，也好交代些，你自己可以完全免责？”
唐佳的脸色变得冷了许多，眼神里有了怒意。
这种被怀疑是她最无法容忍的。
我说：“我已经解释过了，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无意间拍摄到的。”
“他只是见过你两次，知道我们是夫妻。”
“他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动作还那么亲密，顺手拍了几张照片，提醒我做好防备。”
唐佳激动起来”“你胡说！”
“无意拍摄的？”
一个熟人吃饱了撑的，跟着我拍了一路，中间还换了好几个地方。“
”而且他还故意挑角度，合成照片，这是无意为之吗？“
”骗三岁的小孩子，他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这的确是无法搪塞过去。
我说只是巧合实在太牵强附会了，索性不如沉默。
反正事情你干了，我找人调查你又如何？
谁让你自己行为不检，和吴山水这样的老男人出双入对。
“你请的是私家侦探吧？”
“如果是这些人，更加不可信了。”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赚钱嘛。”
“有事，他们才有使用价值，你才愿意花钱。”
“如果我和吴山水清清白白的，你还会继续给他钱吗？”
“这样的公司没事都要给你折腾点事出来，要不然他们没了业务，吃什么，喝什么？”唐佳继续辩解道。
唐佳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再怎么说，我和李雨桐都是业务往来。
他是个生意人，自然重利轻义。
他不弄出点干货给我交差，我怎么可能痛痛快快给钱呢。
可是唐佳的话，我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
这个解释太勉强了。
“那好，就算别人是故意构陷你。”
“那我问你，我出差那三天，你为什么经常跟吴山水单独在一起？”
“还有，我回来当天晚上，九点多了，吴山水跑到家里来干什么？”
“真的是来拿资料嘛，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
“就算是急用，他可以派人来，也可以叫你送过去。”
“大晚上，他跑到女员工家里来，人家老公还不在，难道他就不知道避闲嘛？”
我继续追问，心里无数的谜团，都需要找到答案。
唐佳吐出一口烟雾，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她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两只手放在沙发背上，将脑袋枕在双手上。
她说道：“吴山水是个什么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的确是个好色之徒，我们公司稍有姿色的女同事，都被他骚扰过。”
“因为他是深振分公司老大，女同事们也不可能，因为被老总骚扰就辞职吧？”
“这家伙一直对我有想法，找到机会就想占我便宜，几次对我动手动脚的。”
“这也怪我！”
“为了不影响同事关系，没有特别严厉地斥责他，让他以为有机可乘。”
“可是我唐佳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我是那种轻浮的女人吗？”
“我跟你结婚的时候，可还是处子之身。”
“这个时代，有几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
我酸溜溜地说道：“是吗？”
“可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对他还是很欣赏的嘛。”
“一个每年能创造近一个亿利润的老总，必然是很有才干和能力的。”
“女人崇拜强者，这是天性。”
“你们公司不是也有几个女人，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嘛？”
“毕竟人家有钱，有钱人自带光环。”
唐佳微微一惊，反问道：“每年一个亿的利润，你听谁说的？”
这个问题还真把我问住了。
我也是今天听吴山水和程飞谈判时，吴山水自己说的。
可是这不能告诉唐佳啊。
我只能敷衍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们公司每年都有近一个亿的纯利润。”
“胡扯，深振分公司早就没有那么高的利润了。”
“高峰期都没有到过一个亿。”唐佳辩驳道。
吴山水这条老狗，原来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货。
真是吹牛逼不上税啊。
这一个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计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