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有人认为江晓要把杨媛嚼碎的麦子再吃进去吧?
不过呢,其实也差不多。
江晓拿着陶碗跑了,留下风中疑惑的杨媛。
回到院中,江晓将杨媛咀嚼过的麦渣小心地用蜜蜡封好,然后放到火灶旁。火灶旁还有一个碗,里面是江晓前一日和好的一团面。
此时,麦子已经炒干,上磨,开磨。
磨好的麦子倒入一个大瓮中,然后加入稍微冷却一些的开水,开始糖化。
这样的糖化需要大概半个多时辰,必须始终保持一定的温度。
所以,依然需要上灶,并用小火保温,同时不断搅拌。
半个时辰后,“小麦粥”就差不多了。过滤,去除麦渣,剩下的经过初步“糖化”的麦汁水就可以大火煮沸,再进一步糖化。
煮的过程中再分两次加入蛇麻草,也就是啤酒花。不用多,每次一小把就可以。
这样的煮沸又需半个多时辰。
至此,就可以充分过滤麦汁水并晾至三十多度了。
这个温度很好把握,只要摸上去不冷不热就是三十多度,因为每个人都是一个三十七摄氏度的红外热源。
现在,关键的地方来了。
按照德国《纯正啤酒法》,啤酒必须用水、麦芽、啤酒花和酵母酿造,没有酵母的“啤酒”不能叫啤酒,因为“纯正”的啤酒需要通过不同风味的酵母来调节和丰富口感。
当然,咱自己酿啤酒未必非要按汉斯的说法来,但如果单纯靠自然发酵,这啤酒确实难称啤酒,酿造时间拉长不说,泡沫不丰富,算啥子啤酒?
可能只能叫麦酒。
那原种酵母从哪儿来?
江晓看着灶台上的两个碗。
一碗和水面团,一碗……
水面团在适宜的温度下会自然发酵,这是人类自知道“发酵”以来获取酵母最主要的方式之一,但这个方式有个比较大的问题,就是霉菌的问题,要知道面团在发酵的同时也会发霉。
也就是说,抛开“健康”问题不谈,用这样的酵母发酵,很有可能酒没酿成,却倒一罐子大霉。
别说霉菌只能在有氧环境下生存,典型的黄曲霉菌在无氧条件下依然能生长,只是比较缓慢罢了。真空包装食品发霉的事情可不少呢。
所以,江晓必须还得有另一种选择。
杨媛咀嚼过的麦子。
别说这是舔狗恶趣味啊,有依据的!
《魏书》记载:“嚼米酝酒,饮能至醉。”这里其实就包含了一种重要的“曲蘖”制造法,即“啮咬”。
“曲蘖”说白了就是酵母,而“啮咬”制曲就是指由人用牙齿咀嚼,藉唾沫糖化发酵而成酵母。
这是古人虽不知“唾液酶”,但却实际应用“唾液酶”的典型例子。
那怎么不用其他人或者干脆用江晓自己的“唾液”呢?
要用除杨媛以外其他人的,在江晓看来,那才是重口味呢。
至于用江晓自己的,则涉及到另一个问题。
江晓原身穿越过来,从小到大身上不知打了多少疫苗,虽然传染给其他人的可能性极小极小,但万一呢?
乙肝、乙脑、天花、肺结核、小儿麻痹、白喉、百日咳、破伤风、麻疹、流感……
古人能扛住哪一个?
嗯,腮腺炎说不定能扛住。
流感?
二十世纪初西班牙流感,全球死亡人数不比一战二战加起来死的人少。
……
三口大瓮最终被封好了。
除了加了水面团酵母的、杨媛“啮咬”酵母的,还有一口什么也没加,就纯靠自然发酵了。
至于江晓所采用的这三种发酵方式是艾尔还是拉格,呵呵,鬼知道。
反正,江晓自己也不知这三瓮“啤酒”最终哪个能喝。
如果都不能喝的话,江晓会比较遗憾,但也不强求。
不过,“啤酒”虽然不强求,但另一样可是强求的。
江晓令人按他的要求,如法炮制,又弄了几瓮麦汁水,并且不过滤麦渣。
这是真正要为提取酒精做准备的。
麦汁水中的麦芽糖在酶的作用下可以分解成乙醇和二氧化碳,虽然这样得到的液体,酒精含量最多只能达到百分之十五,但却是提取高浓度酒精的基础。
只要有了这种“酒”,江晓就能通过蒸馏,得到真正的酒精。
总之,按照现在这个季节的气温,十天之后见分晓。
……
大兴太极宫太极殿。
一个额有“犀骨”老者眉头紧蹙,搞得那“犀骨”都更突出了。
“这个乃格兰货!如此非为,朕起义兴运之基必不保矣!”
“陛下息怒。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依臣之见,当下须立遣能人为帅,重夺绛州、介州,以通河东与晋阳,不然并州危矣,齐王亦危矣。”
“那何人宜帅?”
“秦王……”
老者沉吟,半天后道:“派人秘赴苇泽,要平阳以嫡长公主之身接守晋阳,至于秦王……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