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枫大马金刀的走过来在他身旁坐落,看着他手上的扇子还未作何反应,直到看到字的那一刻,皱起了眉头,“皇后赏赐的?”
筏燊嗯了一声,紧张的把扇子放入怀里,生怕他抢了去。
霁枫噗嗤笑出了声,这是自从霁枫知道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后第一次对他笑脸相对,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得了吧,就离芠蔚那似乌龟爬的字,白送我也不要,也就你当个宝贝似的。”
筏燊反驳道:“才不是呢,我瞧着公主的字挺好。”
霁枫白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的凡央发呆。
好一会儿,他侧过身子问筏燊:“你说,我这样日日跟在她身后,她会不会烦啊?”
筏燊道:“若是别人可能会烦,但凡小姐大抵是不会的。”
“为何?”
筏燊没再回答他,为何?因为凡小姐心里有你啊,就这一小会功夫,她已经偷偷瞄了你好多眼,不过当局者迷,你看不清罢了。
……
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比如各家公子开始作诗。
“今宵慕朝明,白日梦华然。”
“日出风萧萧而至,满园春色尽香来。”
“牡丹亭中立,身在花丛中,但未闻之而过,留沁一泽芳华。”
……
霁枫听得飘飘然,这些公子文采斐然,好好的诗随口就能说出,他不禁想到,不知凡央可喜欢这样的人?
有好事的公子便将心思打到了霁枫身上,如今身在宫中,邀他作诗也实属正常,他也不能做什么。
霁枫摆摆手道:“吃喝玩乐我在行,这作诗却是不行。”
邀他的公子没想到他竟如此坦然,无半分不适感,他尴尬道:“霁公子过于谦虚,旁人都说霁公子能出口成章,总不能是胡说的吧?”
霁枫心道,出口成脏还差不多,他那一点文墨说出来能让人笑掉大牙才是。
“不知你听何人所说,他消息弄错了,出口成章的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筏燊,若要作诗,你寻他就是。”
那位公子便不说话了,谁人不知筏燊的才学,若要跟他比作诗,岂非自讨羞辱?
耳边终于清净了,霁枫美滋滋的开始吃糕点品茶,顺便看看凡央正偷偷递糕点给身旁站着的小丫头,他笑的更欢了,真是越看她越喜欢,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讨喜之人呢?
筏燊看了他许久,终于忍不住了,“霁公子,即便不会作诗,起码也要找些借口吧,怎可如此无骨气,旁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呢?”他真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霁枫惊讶的看着他:“可我就是不会啊,为何还要装作会呢?我说我不会,他们也就觉得无趣,不会再想着法子找我不快,我也觉得烦。若我按你的说了,那才是真的惹人笑话呢。”
况且,旁人想什么他为何要在意,世上这么多人,他要是总在意旁人想法,岂不是要累死。
不过,他有些忧虑的看向凡央的方向,“她大抵也不喜欢我这样胸无点墨之人吧。”话这样说,他脑子里又飞速运转,他想着从今日开始认真温习功课,到这些公子这般境地需要多久呢?
“放心吧,霁公子的担心很是多余。”筏燊气恼道,因为他方才又看见凡小姐笑得花枝乱颤的脸,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他们两个真是,终归是一路人,想法也不与旁人一样。
筏燊便也不劝了。
霁枫这里的事过了,那把火又烧到了凡央身上,有人说:“凡小姐,不如也作诗一首如何?”
凡央的手上还抓着猪蹄吃的正欢,她匆匆咽下嘴里的食物,不高兴道:“我也不会,你找旁人去。”
那位小姐似早就猜到她会说出这话,也不恼,却很坚持,“无妨,本就是图个乐呵,凡小姐随意说几句就是。”
有人附和道:“就是,说几句就是了,又没人会笑话凡小姐。”
她们如此咄咄逼人,霁枫大怒,正要起身跟她们理论一番,筏燊却拉住了他,低声道:“凡小姐是女子,霁公子若不管不顾为她出头,即便凡小姐不介意,但终究会惹人非议。”
“那如何,要我坐视不管吗?”
“霁公子等等。”
说罢,筏燊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在纸上写了几句诗递给他,“你拿给凡小姐。”
霁枫皱眉,这不就是作弊吗?不过当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拿了那张纸笔走到凡央身前平平整整的铺上,朗声道:“凡小姐把诗作出来,我帮你念吧。”
凡央目瞪口呆,她何时说要作诗了?抬头却见霁枫正对她眨眼,又看着桌上纸张背面明显还未干的墨迹,似乎有些懂了。
虽然她本不在意旁人想法,不会就是不会,旁人笑话她又如何?她照样好吃好喝的活着,不过霁枫有这个心,她还是很感动。
便埋头写了起来。
很快凡央就写好,她微侧着头把纸张递给他,眼里的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后来无数次回想那时,就那点光照亮了霁枫许多未知的路,在战场上的许多日子,仅凭着那点光,他心底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那上面写着,霁枫朗月,公子世无双。
霁枫错愕的看着她,凡央甜甜的望着他笑。
直到周边有议论声传来,旁人只当凡央写的诗差得让霁枫感到惊讶。
许久,霁枫回过神,一字一句的念。
“春日入目四处,花好柳绿红,轻纱薄裙飘飘然,仙气四溢,当是好时节。”
凡央能写出这样的诗让人惊讶,毕竟她写得那样快,似乎没写这么多啊。有人想上前看看纸张,霁枫一下把纸揉作一团,嘻嘻笑道:“凡小姐果然才华横溢,文采过人啊。”
“好诗,好诗。”
筏燊第一个鼓起掌来,离芠蔚也跟着鼓掌,最后所有人都不自在的鼓起掌,分明是让她出丑的,却不想让她出了彩,那两个率先提出这个要求的小姐此时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低下头不敢说话。
凡央与霁枫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只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蔓延开来,无限延长。
宴会过后,霁枫带着凡央来跟筏燊道谢,凡央脆生生道:“多谢筏公子解围,若不是你,我肯定又要被京城百姓笑上许久,谢谢你啊。”
言语率性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