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风慢腾腾的回答，“她说不想跟我谈，只想亲自和您说。”
北离景狐疑道，“你跟她说我装傻的事情了？”
亭风摇头，“没有，但我觉得她猜出来了。”
不然，谁会跟一个傻子谈事情？
北离景并未思考太久，点头肯定，“确实得跟她好好谈谈了。”
傍晚。
申屠昊炎回来的时候，戴柯睡着了。
并不是装睡，而是真的睡熟了过去。
因为长时间不能深睡，她现在的身体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在伤口的折磨下，她身体也很虚弱，本想躺一会儿的她，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申屠昊炎走到床边，他背着手，低着头，看戴柯的眼神很复杂。
他原以为，他这辈子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这场声势浩大的侵略游戏通关。
可现在，他的人生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条分叉口，而这条分叉口通往的尽头，他也清楚的知道那里有什么。
就连他原本定好的路，也被这条分叉口影响。
他也清楚自己应该选哪条路，可那条通往死路的分叉口，就像拥有着魔力一样，令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后来想想，那动力不是来自路的吸引，而是心的指引。
戴柯这一觉睡舒服了。
一觉醒来，都忘记自己身上有伤了，伸懒腰的同时，差点把伤口给崩开了。
“嘶~”
左边桌边看信的申屠昊炎，听到戴柯醒了，顺手把信烧了。
“伤口痛？”
戴柯缓了一会，脑袋蹭了蹭枕头，“没事，陛下这么晚还没睡？”
“等你起来用膳。”
“小李，传膳。”
戴柯坐起来，看着窗外的夜色，“陛下不用特意等奴婢，奴婢饿了会自己找吃的，不傻。”
戴柯确实不傻，毕竟她要是傻，这宫里就没聪明人了。
申屠昊炎没接这句话，只是说了句，“过来用膳。”
可能是两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但又不能挑明，以至于场面过于尴尬。
就连平时会怼戴柯两句的申屠昊炎，都开始了沉默。
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申屠昊炎突然轻声唤，“戴柯。”
戴柯神经紧绷着，听到唤她，立马放下碗筷，中气十足的喊，“奴婢在！”
“在朕面前不用这么紧张，朕只是想问，血杀令还在你那里吗？”
“在奴婢房间，需要取回还给陛下吗？”
申屠昊炎想了想，“不用，但你知道血杀令的作用吗？”
之前印南说，血杀令连皇帝的儿子都能杀，虽然申屠昊炎连个妃子都没有，但看印南的反应，作用应该不小。
“不就是可以领陛下口谕吗？”
“血杀令，是朕继位后所造的，当时朕为了尽快统占周围的国家，同年内曾同时攻打三个国家。”
“但军队只听朕一人命令，为保证刚上位的将士说话有所分量，朕设立了血杀令。”
“也就是说，朕不在的时候，持有血杀令的人，地位凌驾于一切。”
他说这些也是想告诉戴柯，她现在放弃一切，忠心于他的话，她将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个大国的二把手，难道比不上其他吗？
戴柯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恩典令奴婢心悦，这伤口都不疼了呢！”
看着戴柯明媚的笑容，申屠昊炎有话哽在喉咙里。
他想说，他的皇宫里缺个女主人，想问问戴柯愿不愿意，可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问出这话所遭受的拒绝，是他自尊心所承担不起的。
最终，他换了个方式，“你说，朕还有没有机会做个明君？”
戴柯嚼东西的动作顿住，生硬的吞咽食物，“陛下本来就是明君。”
事已至此，不是申屠昊炎想回头，就能回得了的。
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
北离国宥齐军盯着他的命，十七个亡国的遗民也在盯着他的命。
那些因他私欲而死在战场上的亡魂，都在地下盼着申屠昊炎入地狱。
那些被他毁掉的温馨，再也回不来了。
天下需要的，不是他悔改后给予的恩泽，而是用他的命，给予天下一个交代。
当扭转的契机出现时，他的命运也早已注定。
知道戴柯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给他留活路，但这条活路，他会自己闯出来。
申屠昊炎去了外殿，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小五，如果有机会，我不想跟他做敌人。】
【您不会跟恶人共情了吧？】
【那倒不是，只是按照我的性格来说，幽州国二把手的位置，真的很吸引我。】
可惜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然一定弃明投暗。
【可是宿主，您若是和北离景合作，将来您就不止是二把手，您可以翻身做主人啊？】
主人和二把手的区别，戴柯还是能分得清的吧？
戴柯拍拍膝盖，“跪太久了，都在地里扎根了，很难站起来了。”
她一直以来的角色，都是皇帝身边的宦官身份，以那个位置与皇帝的亲近关系来说，她想杀了上位者取而代之，是很简单的事情。
毕竟了解上位者的所有喜好，能轻易的在细节里，加注致命一击。
可就因为太过亲近，才知道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并非真的如外人眼里的高高在上。
那个位置是枷锁，坐得越久，就越容易迷失自己。
所以那些任务里，她看似大度让出去的位置，是她私心促使的逃离。
一直以来，005对戴柯的了解，都是脑回路清奇的聪明人。
可有时候她偶尔说的几句话，却带着难以读懂的悲伤。
一时间，它有点想了解戴柯的过去。
【宿——】
它一句话没说出来，就看到上一秒还在伤感的戴柯，下一秒就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淦！又被骗到了！】它就不能相信戴柯有心。
-
连着几天，申屠昊炎好像很忙的样子。
除了每天定点回来，跟戴柯用一日三餐外，其余时间都见不到人。
不过见不到也挺好的，省得尴尬。
戴柯活动了身体，推门出去时，被两名金甲军拦住，“戴军统要去哪里？”
“我就去偏殿拿两件换洗衣服，你们跟着去吗？”
金甲军放下胳膊，恭敬道，“就不跟了，军统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