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辞的话，令走到门前戴柯顿住。
她并未转身，而是看向外面的鸟语花香，“她很痛苦，但并未恨过你。”
或者说，原主一直把自己当罪人，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当赎罪。
她怀揣着一颗真诚的心，却到死都没被原谅和接受。
她恨，但她恨的从来都不是陆天辞，而是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身后沉默良久，就在戴柯以为，陆天辞不会再说话时，他出声了，“对不起。”
他这声道歉，明显不是冲着戴柯来的，“她听不到了，我也无权帮她原谅，你好自为之吧。”
戴柯关门离开，转身时，顾景深乖乖在走廊里等着。
“要去散心吗？”
“别想多了，他不会影响我的心情。”
“那陪我去散心吧。”
“好。”
戴柯答应，顾景深牵起戴柯手，他虽然伤好得差不多，但走起路来还是有点瘸。
车上，戴柯一直看着沿途风景。
车子忽然停住，戴柯抬头看向红绿灯，“绿灯为什么要停？”
十字路口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一辆车停在路边。
在戴柯不解的眼神里，顾景深下了车，走到马路中间站停。
虽然现在是没有车，但不代表一会儿没车。
顾景深这种行为，真的太危险了。
戴柯蹙着眉下车，不耐的走过去教训，“你有病啊？赶紧上车，很危险的！”
顾景深却溢出轻笑，眼眶逐渐红润，“就是这个眼神，我找了二十年。”
上次姜悦开车，戴柯推开他的时候，他就觉得那眼神格外的熟悉。
他一直不敢确认，直到现在。
他无比的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寻找了二十年的“姐姐”。
戴柯懂顾景深在说什么，而她淡定的样子，也让顾景深委屈，“你早就知道，我找的人是你对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戴柯已经完全没提过“白月光”和“替身”两个词了。
以前，她可是总把这两个词挂在嘴边，提醒自己，提醒顾景深，他们两人之间的契约关系。
之前，顾景深还侥幸的认为，戴柯是接纳了他，才不提这些的。
原来，这里面还有他不知情的东西存在。
戴柯摸摸耳朵，莫名的有点心虚，“也没有很早，就是你提车祸的事情，还有看到你的照片，我才确认了这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戴柯扯谎道，“毕竟被撞就消失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要敢说，她是因为怕顾景深黏上她，才不说实话的，那顾景深估计要发疯。
到时候，他可能要跟陆天辞做“邻居”了。
顾景深亲眼见过这件玄幻的事情，并且坚信了二十年。
他不需要戴柯解释这种虚幻的事情，怕解释的话，触碰了某种禁忌，梦便会被击溃，怕戴柯会因此再次消失。
顾景深轻轻执起戴柯的手，问了他一直埋在心里的问题，“那你救我的时候，为什么会嫌弃？是不愿意吗？”
戴柯：能不问这种送命的问题吗？
她的命也是命啊！
“嗯……”戴柯脑细胞飞速运转，找着合理的借口。
顾景深太了解戴柯了，以至于戴柯的每句谎言，他都听得出来，只是选择了相信。
“你说，你当时嫌弃的并不是我，而是肇事司机，你说我就信。”
戴柯很想按照顾景深的话说，但这种话说出来，是她自己都会笑的程度，完全不可信。
索性，她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确实嫌弃你。毕竟谁家好孩子站大马路中间？”
戴柯身上没一点好习惯，甚至还没心没肺，但顾景深对她的滤镜，好像有十米厚。
以至于，戴柯怀疑自己在顾景深眼里，跟她自己的长相是不同的。
说完这话的同时，戴柯也偷偷观察顾景深的表情。
只见他释怀一笑，“我就知道我当时没看错，但是我不是不躲，是被吓到了。”
他当时也就7岁而已，被吓到动弹不得，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过……你既然嫌弃我，最后还是选择救我牺牲自己，你果然是爱惨了我！”
戴柯：……
【小五，我还能回到过去吗？】
【为什么要回去？】
【因为我有点后悔救他了。】
感觉顾景深当时应该是磕到了脑子，怎么脑子里的想法，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顾景深在戴柯脸上看到了深深地嫌弃，他受伤的瘪嘴，“我说错了吗？”
“你没错，我错了。”
“你生气啦？”顾景深握住戴柯肩膀，道歉，“对不起，我不问了。”
顾景深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戴柯有负罪感，“好啦，我这个人就是嘴硬，我说什么你都当放屁，我也没有生你气。”
“那也是香的。”
顾景深莫名其妙的一句，让戴柯反应了半天。
最终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的戴柯，叫骂道，“滚啊！”
她的母语是无语。
见戴柯走了，顾景深屁颠颠的追上去，“老婆等等我！”
戴柯虽然嘴上经常骂顾景深不正经，但她其实也挺享受他的粘人的。
因为戴柯是会不断推拒别人的人，她不真诚的性子，也注定了她的孤独。
但顾景深，包括曾经的他们，都让戴柯感受到了，被爱意包围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她的性子，怕是很难改了。
那之后的三个月内，顾景深天天忙得不着家，有时候回来的晚了，他还主动去书房。
以至于，戴柯都怀疑他出轨了。
直到三个月后，顾景深拿着一份环球旅行计划书，到戴柯面前邀功的时候，戴柯才知道他这三个月，一直在忙着变卖顾氏的事情。
他说，“这辈子很短，短到他不想让任何事情，占据他们相处的时间。”
他说，“这辈子很长，长到足矣转遍全世界，在每个地方都留下——我爱你！”
戴柯说，“她喜欢的地方是厕所，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有独处的空间。”
她又说，“她最喜欢的时刻，还是顾景深粘着她，说着无语又动听的情话时，她无意间的悸动。”
那种感觉，让她亲身体会到，她并不是一个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