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这是在为江家做事，咱们作为江家的孩子，就应该为江家牺牲。”
“这种浅显的道理，连我都懂，四姐你被父亲娇养这么多年，难道舍不得为江家付出吗？”
这话一出，江绮立马看向江老，果然看到江老脸色不虞。
江家的老大老二，都是在为江家打战役时牺牲的。
可自从老大老二去世后，江家几乎就没有可用之人。
以前，人们提起A市，总会说起不相上下的顾家和江家。
可现在，人们都会说顾氏第一，江氏第二。
江老也在这些贬低的声音中，愈发的想搞毁顾氏。
“江绮，你是觉得你的名誉，没有江氏的地位重要吗？”
这还是江老，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江绮瞬间心慌不已，“爸，您误会了，我只是怕这件事情会影响到江氏。”
“既然爸您觉得计划可行，那就按照您的意思办，我绝对会全力配合，您放心就是！”
比起名誉，江绮更怕被江家踢出局。
事情已经商量出结果，旁边一直未开口朱诚，提醒道，“老爷，您该休息了，我扶您上楼？”
江老扫过姜悦，说道，“江绮你继续配合姜悦，这件事情姜悦你继续住持，但如果再出现什么纰漏，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父亲您放心，这次就算不能重创顾氏，舆论的效用，也会让他们脱层皮的。”
江老也没说满意，转身间朱诚扶了上来，两人一同上楼。
等到江老回房间后，江绮的怒视，也落在姜悦身上，“你个废物，这次要是再失败，你就走着瞧！”
说着，江绮也甩袖上楼。
姜悦站起来，拍拍裤腿上的尘土，跟下楼的朱诚目光对上。
两人一前一后，从楼里出去，在姜悦的住处见面。
落地窗前的沙发，背靠着光。
姜悦坐在那里，脸陷入黑暗，手里的酒瓶，流出的液体反射着月光。
“你其实设计的人，并不是戴柯，而是江绮对吧？”
姜悦倒酒的动作一顿，拍拍身边的位置，无声邀请朱诚坐下。
等他犹豫坐下时，一杯酒也挪到他面前，“你怎么猜出来的？”
“看你的情绪，你失败的时候，眼里总会带着焦虑。因为那个时候，你会不断的复盘自己的错误，来给自己制造压力。”
“可是刚才在客厅里，你的眼神很平静，即使你没有露出一点胜利的得意，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成功。”
姜悦从桌子底下，掏出烟盒。
带着水果味的女士香烟，随着姜悦的点燃，味道迅速在四周扩散。
“你真了解我。”姜悦苦笑道。
有时候姜悦会觉得，朱诚比她自己，还了解她，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但是，朱诚对她的了解，又让她无地自容。
因为对她太过了解，不管她做什么，都逃不出朱诚的眼睛，让姜悦觉得自己的不堪，都被朱诚窥探得一干二净。
姜悦抽烟的频率加快，朱诚扣住她的手腕，压抑的声音叫醒陷入焦虑的姜悦，“你已经足够优秀了！至少，你的计划连江老都没有看出来，说明已经成功了一半！”
姜悦叼着烟，推开朱诚，站起来猛吸一口。
尼古丁带来的眩晕愉悦，令姜悦神魂颠倒，但讽刺也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压着声音吼叫，生怕被人听到似的，如同她披着虚假的身份，不敢面对阳光一样！
“他没看出来，只是因为他不够了解我！”
“我是他的女儿，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他却没有一个外人了解我，你说这多讽刺？”
“为了让我扮演好姜悦，他把我唯一爱我的人杀了！”
“你知道吗？我亲眼看着他开枪杀了妈妈，杀了那个最爱我的女人！”
“而原因，是怕我频繁见妈妈，而导致身份存有破绽，这是多可笑的事情？”
“妈妈临死前还抱有幻想，觉得他是因为想念她，才去见她的。我也永远忘不了，妈妈临死前的笑有多幸福！”
“可她直到死的时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被骗得有多惨！”
如果不是妈妈想回到江家，姜悦是不想走进这个地狱的。
可是到最后，她的妈妈也没有享受到江家的福泽，甚至还搭上了性命。
从妈妈死的那一刻，她无时无刻，都在想怎么杀掉那个男人，怎么给她的母亲报仇。
这九年的时间里，她瞒着江家，瞒着顾景深，偷偷组建自己的人脉网和公司，为的就是将来能逆风翻盘。
而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她的报复也拉开帷幕。
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把在江家遭受的一切，都还给他们。
姜悦站起来，有一半站在月光下，他也借着光，看清姜悦眼里浓重的恨意。
朱诚是在众多孤儿中，被幸运选中的一个。
但老管家说，他并不幸运。
最开始，朱诚还不懂老管家什么意思，直到他被迫学习礼仪，学习各种各样的杀人技，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时，他才知道什么叫不幸。
比没人要更可怕的，是被当成无情的工具，当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弃掉。
所以，他从进入江家开始，就学着怎么去讨好，去获得他们的需要，从而让自己被重视。
可只有在姜悦面前，他才不用讨好，因为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她懂他的无助。
那一刻，他像是找到了知音，也逐渐跟姜悦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但，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在姜悦眼里，他其实只是一个消遣的玩伴。
姜悦虽然跟朱诚的心理相似，但不同的地方，也过于明显。
姜悦有她的人生目标，她的路很清晰，她自己知道该怎么走。
可朱诚没有，他的路是会变的，会根据今天江老高不高兴，而制定路该怎么走。
会因为某个少爷小姐的行程，而安排合理的路线。
他没有自己的路，他的一生都在为别人服务。
朱诚抿了口酒，将一个U盘递给姜悦，“这是你要的东西。”
他不是能救赎姜悦的人，但他想尽自己的所能，帮姜悦做些什么。
而这，其实也是在救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