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柯没什么情绪，或者说，和不和亲对她来说，没什么概念。
反正她自觉自己能力不俗，到哪里都能活，无非是换个“职场”继续勾心斗角罢了。
“皇妹听安排，皇兄自己决定就是。”
平日里的戴柯情绪很多，偶尔还有点贪财的古灵精怪。
可她此时面无表情，对什么都情绪淡淡的样子，让皇帝以为她是想不开。
“柯儿，这次嫁的是成和国太子，你嫁过去后有朕撑腰，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成和国虽然跟昭和国接壤，但两国的京城相距甚远。
她在成和国尸体发臭了，估计皇帝都收不到消息，还提什么撑腰？
戴柯恹恹抬眸，交叉的手指枕在下颌：“皇兄，你言而无信的样子，真的很难让臣妹相信你。”
眼看着皇帝要生气了，戴柯再次开口：“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寻死，也不会逃跑，毕竟我就算再跑，也套不出你这个皇帝的手掌心。”
戴柯虽然语气冲，但这话皇帝满意。
他今天过来，就是想了解戴柯的意思，既然目的都达成了，也没必要相看生厌。
只是目送皇帝离开，戴柯连房间都没出。
清月领了命令回长公主府收拾东西，绿莹在旁边伺候着：“殿下，看你刚才没吃什么，要不给您煮点绿豆汤？”
望着外面的大太阳，戴柯确实没什么胃口：“不用了。”
不知道是不是绿莹的错觉，总觉得戴柯好像尽在掌握，又好像很孤独的样子。
像是那种得道成仙的大能，有着无尽的生命与强横的能力，站在山巅上俯瞰人世，身边却空无一人。
觉得戴柯是太无聊了，也怕她胡思乱想，便东扯西扯的聊着：
“殿下，最开始，奴婢确实觉得殿下可怕，可是看了祝妃的事情，觉得殿下还是很心善的。”
听到“心善”二字，戴柯终于有了表情，但却是冷笑。
她难以置信的眼神在绿莹身上瞟，最终像是看到怪物似的眼色狰狞：“你不会有病吧？”
“啊？”绿莹不明白戴柯怎么突然骂她。
“我对你好一点，你就认为我心善？你有受虐倾向吧？”
“还有，要不是祝筱筱有孩子，我分分钟让她死无全尸，救她也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不想有损阴德，别把我想象的那么善心勃发。”
在戴柯的理念里，与其被人当好人欺压，还不如当个坏人让人惧怕。
就算是第一世的沈墨，也是在她自废修为，自我反噬，不断洗白与欺骗，甚至是拿命付出，才对她逐渐转变了心思，觉得她是个好人。
可她又没为绿莹做什么，她却认为自己是好人，不是纯有病？
绿莹就是个下人，在她的思想里，谁有能力护住自己，能让自己过的安稳，那就是好人。
在祝筱筱身边担惊受怕，可自从到了戴柯身边伺候，她就从未有过担心。
因为从清月的事情上绿莹就知道，戴柯就是嘴硬心软。
“殿下说的是，绿莹受教了。”
看着绿莹笑嘻嘻的样子，戴柯扫了扫身上的鸡皮疙瘩：“赶紧把东西收拾了，我自己待会儿。”
-
哪怕戴柯再幻想，和亲的日子还是如约而至。
当天，送亲的队伍盛大恢弘，戴柯一袭红色嫁衣登上马车。
她撩开车帘，看向城楼，皇帝站在那里。
她以为事情会有转机，可是出了城门几十里，傅时都没有出现。
戴柯手臂也麻了，放下窗帘坐回软座，身边的清月和绿莹想着法逗戴柯开心。
然而她们两人并不是戴柯需要讨好的人群，她也懒得装笑。
“别费力气了，路还远着呢！”
戴柯淡淡说了一句，拿起一件外衫披上，闭目养神。
…
长公主出嫁，锦衣卫送亲，正是皇宫空虚的日子。
夜里，早已准备就绪的祝间尘，领着大批人马闯入皇宫。
他知道皇帝已经开始警惕他，所以这次逼宫也做了自认为的万全准备。
成和国虽然是答应和亲，但也调派了军队驻扎在接壤处，皇帝为了警惕成和国，无法调动大批军队回京。
而今天送戴柯，又派去了五百锦衣卫，今晚，必然是皇宫最薄弱的时候。
在这个时机进宫，他胜算很大。
有自己人的接应，宫门敞开迎接，一路上通畅无阻。
原本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祝间尘，抵达威仪殿外的时候，才觉得不对。
就算皇宫空虚，至少也有巡逻的侍卫。
可一路走来，整个皇宫就像是空城似的。
甚至连个值夜的宫女都没有。
祝间尘抬手，身后的万人队伍停下：“小心些。”
接到指令，这群穿戴整齐的士兵，脚步放缓，可盔甲的摩擦声，依旧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穿过院内的观赏物，抵达空旷的路跃台。
雕刻着祥龙的石台上，是灯火通明的威仪殿。
房间内，傅时将茶盘端到皇帝面前：“祝间尘来了，陛下要亲自去瞧瞧吗？”
“祝间尘的兵，都安排妥帖了吧？”
哪怕到了危机关头，皇帝还是保持着怀疑，可就算怀疑，也于事无补。
“当然，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这批兵绝对没问题。”
这些年来，皇帝每天提心吊胆，就是怕有朝一日，某个奸臣谋权篡位。
他小心翼翼的平衡各大臣之间的关系，警惕着商与官之间的来往，却没想到这一日还是来了。
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点激动。
“戴康顺，我给你个机会，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送你出来？”
外面传来祝间尘中气十足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拿着大喇叭喊呢！
伴随着吱吖一声，威仪殿的大门敞开，皇帝和傅时的身影出现在祝间尘的视线里。
屋内暖洋洋的烛火打在他们脚下，而祝间尘领着的众人，隐匿于黑暗之中。
剑拔弩张的那刻，他们像是黑与白的分界线。
祝间尘得意洋洋的喊道：“戴康顺，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下禅位诏书，我便赐你毒酒，让你走得安稳。”
“二，”祝间尘张开手臂，展示着身后乌泱泱的军队，“我让这些人踏平威仪殿，你将痛苦的死在刀刃之下，届时我会踏着你的尸体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