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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风鸣谷(1 / 1)


穆寒辰受了二十杖刑,拖着皮肉绽开的后背,去了慎刑司的大牢,将花洛凝接了出来。

牢内的狱卒,看见穆寒辰,心虚的连连后退。

“皇上手谕,放了花洛凝。”穆寒辰将诏书递给了狱卒长,在无力气抬起手臂。

“王爷。救救我家小姐。”月白看见穆寒辰的身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打开牢房门的一刻,穆寒辰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了。只见曾经精神奕奕、飒爽英姿的花洛凝,如今头发散乱、满身血污侧躺在杂乱的草席上。

“谁干的?”穆寒辰看着花洛凝受过刑的躯体,抑制住怒气,攥紧拳头说道。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每天将小姐拉出去受刑。”月白指着那几个虐待他们的狱卒。

“玄王殿下,恕罪,恕罪啊。小的也是听命于敬王。”狱卒眼见事情不妙,便跪下求饶。

穆寒辰狠狠的一脚将临近的狱卒踹翻倒地。他知道这些狱卒也是狗仗人势,算账也是要找穆云逸。

“带王妃走。”穆寒辰转头吩咐牧恒。

牧恒一把抱起花洛凝,走出了牢门,月白焦急的跟了上去。

穆寒辰拖着沉重的步子,紧随其后,后背裂开的皮肉,鲜血浸染了衣服。

到了玄王府,穆寒辰再也撑不住,便跌倒在门口。

守在玄王府暗处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等穆寒辰醒来,只见德妃忧心的在床边踱步。

“母妃,怎还惊动您了?”原本趴着的穆寒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你和凝儿如此,怎能不来?此事,你太过鲁莽了,竟如此冲撞你父王。”德妃眼里掺杂了心疼和责备。

“母妃,阿凝是我钦点的和亲王妃,我既然带她来到东枢,我便要护她。”穆寒辰不想像自己父王一样,因为身份,对母妃心存芥蒂,“阿凝现在如何?”

“御医在医治凝儿。”

“那我去听雨阁看看阿凝。”

“御医也刚前去。”德妃将穆寒辰拦着下来,为掖好了被子。“得知凝儿之事,我也去求了你父王。”

“多谢母妃操心了。”

“和亲女使的苦楚,没有人能比本宫清楚。凝儿只是南岱之臣,南岱不可成为她的依靠,东枢也未必完全信任她。她的处境,比本宫更为无助。”

“母妃,我知道。所以我更要护她。”

“在这宫墙之内,谁又能护着谁,多是权衡利弊之择。本宫忍辱多年,只是为了你平安。”德妃语重心长劝导着,顿了顿,似是有些哽咽,说道:“在你之前,本宫那夭折的孩子,便是这宫墙争宠的牺牲品。本宫也是知道下手之人是谁,可是你父王因不愿打破权利平衡,对行凶之人,放之任之。于此,本宫便明白,这皇墙深院,没有纯粹的感情。所以本宫不争不抢,才换来你的顺利长大。”

那件陈年旧事,德妃永远不得释怀。穆寒辰很心疼德妃,但是却不认同她的想法。

“母妃,我们一直忍让,可又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他们更咄咄逼人,更得寸进尺。”

“辰儿。”德妃本想劝服穆寒辰像自己一样隐忍一辈子,简简单单当个逍遥王爷,但似时似是看清了穆寒辰想要的是什么。

“如若辰儿在朝政上有自己的想法,本宫也不再干预。只是凝儿之事,你父王之意,怕不会允你独宠她一人。”

这宫闱的规则,德妃清楚。作为东枢王爷,定不会只有王妃一人,侧妃纳妾,皆是巩固政权,制衡权力的手段。

“母妃,这皇墙宫闱之事,儿臣自是知道。今后如有纳侧妃之事,我也定不会反驳抵触。可只要阿凝为三王妃一日,我便要护她一日周全。”

德妃不知穆寒辰为何对于花洛凝如此执着。但穆寒辰眼中的坚定,让德妃不再多言。

“好。那你好好休息,时候也不早了,本宫也需回去了。”

于此事,是好事,还是坏事?谁人都不知。

“牧恒。”等德妃离开后,穆寒辰便喊来牧恒,“带我去听雨阁。”

“是。”

穆寒辰忍着后背牵扯的疼痛,披上衣服,便在牧恒的搀扶下去了听雨阁。

听雨阁内,月白焦急的围着大夫,却不敢多问,怕影响大夫诊治。穆寒辰进屋,月白也未察觉。

“王妃伤势如何。”

“参见王爷。王妃的伤势暂且稳住了,但是这脚踝的伤势,拖延时日较长,伤及筋骨,恐怕日后会留下隐疾。”

听罢,穆寒辰微微皱眉,“好。退下吧。”

正当大夫准备离开时,穆寒辰似是想起什么,问道:“你是……”

“王爷,臣奉旨为您医治,一早便候在府内。”

“是父王吩咐的?”

“是。”

穆寒辰有一丝疑惑,宫内的御医,大多都认识,而这位御医却有些面生。

“明日,你便不需要再来,本王自有安排。”

“是。”

“牧恒备马车,月白你为王妃收拾些行李,随我去风鸣谷。”

等御医离开后,穆寒辰思虑了一番,便觉决定去风鸣谷医治花洛凝的脚踝。

“牧恒,巡察王府周遭是否有他人暗作,再启程去风鸣谷。”

此时,穆寒辰定是知道有些人会盯着玄王府。

“王爷,你与王妃刚回王府时,是有一人鬼鬼祟祟在暗处在探查,不久便离开了。”

“好。人多眼杂,你留在王府。我送王妃去风鸣谷。”

“可是,王爷您后背伤……”

“无碍。”

悠悠的风,徐徐吹进窗来,花洛凝的梦,被疼痛搅扰打断。

“小姐,你醒了啊?”守在床边的月白,看见花洛凝醒来,终于安下心来。

“这是哪里?”花洛凝看着四周的环境,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应该在大牢内。

这周围的环境及陈设,也没有一丝熟悉之处,却透露着雅静脱俗。

“小姐,我们在风鸣谷。”

“风鸣谷?”

“对,是王爷安排我们来这里养伤的。”

“穆寒辰回来了?陇安县的疫况处理好了?”

“小姐,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了,你还有心思担心这个?”

月白对于花洛凝的反应,有些难以理解。

花洛凝揉了揉昏沉的额头,未接月白的话。

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但是陇安县疫况的生离死别,让她有另一种感触,流离失所的百姓、横死巷口的尸体、双眼迷茫的孩童……场景历历在目。

月白看着花洛凝黯淡的眼神,便知道陇安县的疫况可能比别人口中传的更加厉害。

“王爷能回来,陇安县的疫况应该无大碍。”月白宽慰花洛凝。

“王妃,醒了?”

一声清透的女声,打断了花洛凝与月白对话。

随之,便有一女子进了房内。一袭素衣,头戴浅色发巾,年纪约莫四十左右。

花洛凝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子,果然物随主人,女子也是淡然清雅模样。

“佘夫人。”月白看见女子,便站起身行礼。

“多谢佘夫人,这几日叨扰您了。”花洛凝看着月白如此恭敬,便猜这佘夫人是风鸣谷的主人。

“王妃,您是王爷第一个带入风鸣谷的人,我自当竭力救治。”佘夫人,将手中的汤药递给了月白。

佘夫人的原名,自她入了风鸣谷后,便没有再提及。风鸣谷悠远深邃,与世隔绝,很适合隐居,潜心研制药材。

要不是穆寒辰年幼时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此地还是个禁区。

“王妃,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过些时日王爷便会接你回去。”

说罢,佘夫人便退出了门外。

“小姐,佘夫人善研制汤药,您在牢内受了酷刑,来的时候,未有一寸完好的肌肤,多亏了佘夫人。”

“我是如何出来的?”花洛凝想起身坐起,但是脚踝上的伤生疼,使不出一点力气。

“小姐,小心。”月白上前搀扶,为花洛凝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依靠在床边,“是王爷。听说他去皇上那儿求情,领了二十杖刑,皇上才肯放了我们。”

“二十杖刑?”花洛凝感叹竟有对自己孩子如此狠心的父亲,看来穆寒辰被穆衍视为弃子是属实之事。

“对。王爷来大牢之时,后背渗着鲜血,二十杖刑不轻啊……”月白想起大牢的场景,穆寒辰拖着虚脱的身体,凌冽的眼眸,坚毅的神情,虽然有些许狼狈,但是在月白的眼里,当时的穆寒辰全身闪了白光——那是她们的救星。

“而后,王爷还亲自护送我们来这风鸣谷。托佘夫人定要治你的脚踝。你这脚踝连御医也束手无策,说即使治好,也会有隐疾。”

经历此事之后,月白似是对穆寒辰有所改观:穆寒辰能豁出自己性命去救自家小姐,此人值得小姐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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