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拉拢,分化,诱杀,实在不行,在关键时候,让他们保持中立。”
说到这里,钟会无奈的摊了摊手,随即看向乐广。
此言一出,乐广面露思索之色,而魏舒却并不意外,显然多少清楚一些东西。
“而且,几日后,司马昭需要一场巨大的功绩来化解此次弑君的影响,而目前影响最大的那一环是监军。”
说到这里,钟会从名单上圈起了几个人,重点用毛笔加深了卫瓘这个看似很不起眼的名字。
而看到这里,魏舒心中已经了然,顿时上前一步,接过钟会手中的毛笔,圈起了阮籍,傅嘏这两个人名。
最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钟毓这个名字也添了上去。
在他圈前面两个人名的时候钟会微微颔首,显然是知道这两个人的用处,最后却是愕然。
钟毓?
暂且不提自己之前和他的矛盾,光是他曾经是魏舒的旧主,这是一个非常忌讳的话题。
魏舒一生谨慎,不该在这个关键时刻提及这个人名才对。
看到钟会朝着自己看来,就连乐广也不由得生出三分好奇,眼神颇为玩味。
魏舒却显得格外镇定自若,直接徐徐开口道:
“不若反其道而行之,或许会有所建树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钟会瞬间会意,乐广却仍旧略显迟疑。
他当然知道这是在说像之前钟会招揽魏舒那样故意去激将他哥,但如此一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暴露自己的身后势力。
因为,若是此人口才不行,那么必将弄巧成拙。
若是此人口才极佳,那便傻子都能看出钟会有所图谋,怎么看都非为良策。
甚至可以称得上为不智之举。
似乎是看出了乐广的疑惑,魏舒微微颔首,乐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看到了傅嘏这个人名。
见到乐广仍旧稍有疑虑魏舒干脆用毛笔点了点面前那张名单。
这下乐广全明白了,瞬间眼眸微微眯起。
的确,若是此事交于傅嘏来为之的话,那么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暴露自己和张华等人。
若是真的此事能成,那么实乃妙计。
但是,阮籍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看到乐广再次朝着自己看来,魏舒却不说话了。
此刻钟会就在身边,他提及旧主也多少存了几分表忠心的含义,至于接下来自然要交给钟会。
魏舒一向极为擅长明哲保身,自然知道什么是过犹不及。
更何况,钟会此人极为顾忌手下人结党营私之嫌,乐广又是刚刚立下大功,此番并不太清楚如今钟会手底下的格局。
而这个自然应该通过钟会自己来解释,自己若是开口,自然有逾越的嫌疑。
钟会见状,眼眸微微眯起,看了魏舒一眼。
后者瞬间冷汗浸湿了脊背,随即看向乐广并开口解释道:
“若是伐蜀之战开启,荀勖或许会推荐卫瓘为监军,这一点不得不防,而若是让傅嘏去横插一脚,那或许会打乱其全部部署。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今以荀勖之前偷他宝剑的事,所以如今他说的话司马昭未必信。
“至于阮籍,如今在我看来最多能借用的,不过是其身为竹林七贤的名声而已。”
听到这话,魏舒顿时眼光躲闪,知道此事牵扯甚广,而以钟会的洞察力,他也怕自己如今再开口将会弄巧成拙。
而乐广则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魏舒,最后笑眯眯开口道:
“阳元,你怎么看。”
很显然,乐广并不知道关于钟会和他侄子之间那复杂的关系,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此事牵扯到了司马昭,怎么看这都是深陷的泥潭。
本来钟会都不再追究了,结果乐广一开口直接把他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顿时魏舒瞪了乐广一眼,而钟会显然也无意于此事上纠缠直接开口道:
“我曾偷过小侄子(荀勖)的一把宝剑,后来司马昭很喜欢这把剑就让他拿了去,后面我那小侄子又把剑偷了回来,嗯,他是从司马昭府中偷回去的。”
而听闻此言乐广一脸淡然,神色玩味,魏舒却仿佛准备好了摩拳擦掌,就等钟会离开好和乐广干仗。
而见此情景钟会则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二人,然后随意交代了些军中细节和关于文鸯兄弟的安顿后便推门而出。
而钟会才刚刚迈出两步,便把额头贴在门边,开始听里面发出的声响。
“曹,魏舒老匹夫,你不讲武德。”
“我揍死你个小王八羔子。”
砰...
噗嗤...
紧接着,屋中传来了茶杯被砸碎的声音,紧接着,好像是桌子被撞倒。
听到这里,钟会点了点头,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满意离去。
而在屋中,一会是乐广掐住了魏舒的脖子,又一会变成了魏舒像提小鸡仔一样把乐广提了起来,二人打了很久,里面声音才渐渐停息。
在侍从听到动静打算进来时,钟会却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于是便无一人阻止这屋中发生的事情。
直到张华和王裒听到动静进来后这才将二人分开,但很快,张华和王裒对视一眼,神色都颇为无奈。
因为乐广和魏舒二人竟然打完架瞬间便和好了起来,认真办正事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异样。
于是张华和王裒对视一眼,翻了翻眼皮,二人皆是以手扶额,无奈离去。
而傅嘏听到是钟会前来拜访,直接气的直翻白眼,于是在钟会进屋后,便是见到的这幅场景。
茶水?没有!
椅子?也没有!
唯有一个站着双手叉腰的人,死死瞪着钟会,一脸的不爽。
仿佛在说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钟会却是并不生气,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人,直接自顾自的从一旁的柜子中掏出茶叶和茶壶然后叫侍从倒上。
又安排人拿来椅子和桌子过来,那模样,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以至于傅嘏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终于忍无可忍,举起刚刚侍从端进来的椅子道:
“钟士季,你这个小人,我特么跟你拼了!啊啊啊!”
回忆起之前自己被钟会忽悠的场景那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嗷嗷乱叫,就要上前和钟会拼命。
侍从见状肯定是不敢阻拦,但谁都没想到的是,这含怒的一击钟会却是不闪不避,直接伸手便抓住了椅子腿。
面色却是瞬间阴沉,而傅嘏只感觉椅子腿似乎是陷入了泥泽一般,自己再怎么用力都是那般的丝纹不动。
而钟会阴冷的声音这才从椅子下传来,让傅嘏顿时有些脊背生寒:
“闹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