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顾茵刚开口的时候还好，语气是正常的，可随即，声音就变了。
声音是从顾茵的嘴里发出来的，可那不仅仅是女人的声音，而是女人和孩子的声音掺杂在一起。
项松不是没见过人类的小孩，也听过小孩的声音，软糯天真。
可顾茵的声音，稚嫩却充满了恶意，听着只让人毛骨悚然。
姜九音松开她的下巴，然后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身体的确是人类的身体，并非是怨气生养出来的鬼母，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茵还要开口的时候，姜九音突然将左手盖在她的天灵盖上。
然后顾茵就开始挣扎尖叫，可是姜九音那一只轻飘飘放在她头顶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如今新生的鬼怪，在这世上活的太过顺遂了，所以怕是忘记了，你们是用怨气修炼，灵气入体，对你们来说，不亚于在刀山火海里走一遭。”
张处和商周他们上来的时候，顾茵的脸已经开始变形了，最恐怖的是她的肚子，疯狂的动着，像是有东西迫不及待的出来了。
“你是阴山鬼母的信徒吧，如果真的是阴山鬼母，哪怕只是个分身，也不至于在我手下这么狼狈。”
姜九音声音很平淡，顾茵只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只是被借了肚子罢了，你没能力弄死那些人，一定会惊动其他人的，可你肚子里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鬼子，顾茵。”
姜九音话音刚落，顾茵的肚子突然就开始瘪了下去，张处清晰的看到顾茵身上流窜的黑气，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张华丽惊悚的画作。
“从你答应她开始，你就该知道，有朝一日，这是天谴。”
姜九音松开手，黑气瞬间蔓延上了顾茵的脸颊，顾茵张了张嘴“救我。”
这是作为顾茵，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姜九音起身，低头看着坐在她面前的女，瞳孔彻底蔓延上了黑色。
这是被吞噬灵魂，恶鬼夺舍的象征。
人死了还有灵魂，可被恶鬼吞噬，便是没了灵魂，再无来生了。
姜庭月站在门口看着姜九音，一时竟然失了语，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姜九音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啊？
淡漠又悲悯。
神爱众生，谁也不能成为她的偏爱。
顾茵再次张口的时候就是一声凶狠的尖叫。
“鬼子，果然生来便是恶鬼。”
凡人信奉人之初，性本善，凡人只有受了极大的冤屈和痛苦，最后才会化为恶鬼，可鬼子，生来就是恶鬼，这也是命。
“说吧，你从何处来？”
“顾茵”不说话，反而直接跳起来就往门口冲过去了，眼前这个惹不得，其他人难道他也惹不得了。
商周拽着姜庭月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墙后面，子弹穿过了顾茵的身体，顾茵这个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破碎不堪的身体几乎不成人样了。
可他还是冲了过去，然后从五楼楼道的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它跑了？”张处拍着窗户，有些愤懑。
“放心吧，灵气所伤，牠现在害不了人，只有一条路能走，就是回去找牠妈妈。”
“牠妈？”张处皱起眉“如今这世上真的还有鬼母吗？不是说已经都被逐出人世间了吗？”
“嗯，总有漏网之鱼的，如果有凡人帮助，便可逃过你们的眼睛，鬼母不比鬼子，鬼母大多都很，聪明。”
姜九音走出门来，看着鬼子消失的地方。
“跟着鬼子的气息去找吧，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个鬼子，但只要鬼母受到威胁，牠的孩子自己会回去的。”
“姑奶奶，你这是在钓鱼吗？”姜庭月脸色还有些苍白。
“算是吧，主要是这衣服好看，但不好打架，那样便失了仪态了。”
姜庭月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姜九音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都是仪态万千。
“好了，回家吧，鬼子走了，那两个还活着的，给念上几遍驱邪咒，灌进去几杯符水就行了，不过这楼暂时不能用了，空上三个月，晒晒太阳，晒不到的时候，就放个镜子，把光折射上。”
“这，说这楼是凶宅都是夸它了，谁敢买啊。”
从五楼下来，项松才放松了一些。
“凶宅？凶宅是地缚灵才算吧，住进去的无论如何都得死，这个还算不上。”姜九音走出13号楼。
姜庭月脸色依然很难看，如果不是姜九音的符纸，她可能就晕过去了，姜九音看了一眼，就带着人回家了。
“第一次经历，难免受惊，受惊过度也不好，回家休息两天吧。”
坐在车里，姜九音叮嘱了一句，然后就拿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姜九音也是无意中玩这个游戏的，姜庭月大手笔的给她充了几万块钱，作为这个游戏中难得的大额氪金玩家，姜九音一天能过五百关。
姜庭月坐在旁边，左顾右盼的，坐也坐不安稳，姜九音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
“身为姜家人，你以前一点都没看到过这些东西？”
姜庭月摇头，姜九音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既然这样，以后还是避着点吧，都吓的魂魄不稳了，这一点倒是像姜家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姜庭月和姜九音回到姜家老宅，家里只有姜庭州和一个年轻的男人。
“回来了，姑奶奶，这是我弟，姜庭鹤。”
姜庭鹤的长相和姜庭州最多五分相似，相比于姜庭州，姜庭鹤的长相更加柔和精致。
“姑奶奶。”姜庭鹤有些艰涩的开了口。
“嗯，坐吧。”
姜庭鹤坐下之后还不住的去看姜九音，好奇，怀疑，错愕，都在眼中浮现。
“我叫姜庭鹤，是姜家老二，是当明星的，我昨天才得到消息，一时之间赶不回来。”
这还是他请了一天假，毕竟姜九音，这个从他们姜家后山的古墓里爬出来的老祖宗。
“昨天庭月给我看了你的视频，嗯，不错，很喜庆，人长得也挺喜庆。”
姜庭鹤出道的时候，就是以贵公子的身份出道的，算是娱乐圈真正的顶尖贵公子了，但还没人说他喜庆。
“你真的活了六百年。”姜庭鹤是姜家的老二，姜家对他的期待就要低一些，关注自然也更低一些，所以，姜庭鹤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
姜庭鹤和他爹的关系挺紧张的，尤其是进了娱乐圈之后，对于姜家来看，娱乐圈那样的地方是上不得台面的。
姜庭鹤还算听他大哥的话，但面对姜九音，倒是没那么尊敬。
姜九音也不生气，她可是长辈，犯不着和小孩子生气。
“你活不了六百年，我怎么让你相信？”
“哦，那你真的是修道者，会御剑飞行吗？还是说，能降妖除魔啊？”
姜庭鹤言语中多少有一些不信任，还带着一些试探和不信。
“过来，小朋友。”姜九音朝着姜庭鹤勾了勾手指。
姜庭州只是看着却没开口说什么，反倒是姜庭月，看着自己二哥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二哥，你如果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你一定会后悔的。”
姜庭鹤看着姜九音“怎么？你无法证明？”
姜庭鹤其实知道自己大哥不会骗他，但无奈，那个喜庆刺激到了他的一身反骨。
姜九音抬手在姜庭鹤眉心一点。
“算我借给你的，小朋友，到时候可别来我面前哭鼻子啊。”
姜庭鹤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什么感觉都没有。
“好了，爸妈马上就回来了，你收一些，不然爸又要训你了。”
姜庭鹤起身要离开“大哥，你让我回来见人，我也已经见了，我走了。”
“你现在走，爸会生气。”姜庭州只提醒了一句，却不拦着。
“我走不走，他都会生气。”
姜庭鹤离开之后，姜庭州对姜九音道歉“我这个弟弟，性子比较野，刚才对您不太尊敬，抱歉。”
“性子野不野的，我倒是不在意，不过，心火倒是旺盛，不及时干预，迟早害人害己。”
姜九音的确不在意姜庭鹤在她面前的那一点小小的孩子气，长辈总要宽容一些的。
“这事，我会注意的。”姜庭州是个很聪明通透的人，姜九音的话，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你若是生在我那个时代，倒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姜庭月这个时候才去和自己大哥说他们今天发生的时候，姜庭州听了之后，脸色绝对算不上平静。
“你暑假也该去公司实习了，往后不许参与这些事情。”
姜庭月当即就要拒绝，害怕的确是很害怕，可刺激也是真刺激，好奇有时候害死的可不只是猫。
“你只是个普通人，说到底就是去凑热闹的，到时候还给人添麻烦，乖，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去公司的吗？”
姜庭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不想让自己大哥担心为难，她知道，自己大哥已经很不容易了。
姜庭月走了之后，姜九音也拿着平板打算回自己房间了，经过姜庭州的时候停了一下脚步。
“按照你们现代人的词汇来说，你不像是个人，倒更像是个AI，面面俱到，除了不太像人，什么都好。”
“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庭州啊，听老祖宗一句劝，爱情是个好东西，能让你笑让你哭，让你哐哐撞大墙，只要别当渣男，你该尝尝爱情的苦。”
姜庭州看着姜九音的背影，网络果然害人不浅，三天，连古人都能给你改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