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娶亲与一般氏族百姓并无区别,都要遵循“六礼”,只不过皇室的排场更大,是一场动用人力财力的极致体现。
正妃进门之后,以后再娶侧室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宁国尊古礼,婚礼须在黄昏时分。
晃眼就到了亲迎这天下午。
原本是卫渊的婚礼,却是莫羽在为他忙前忙后。
看着跟局外人一样的卫渊,莫羽在心里吐槽道,不会等下接新妇也让我代劳吧!这可是不合礼制的。
还好卫渊在黄昏之前,终于换上了接亲所穿的衮冕之服。
王之吉服,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衮冕.....
平时卫渊一般都是穿的玄色圆领常服,只有在祭祀或者这种吉礼时才会换上正式的冕服。
只见卫渊身着青色上衣,朱红下裳,章纹自华虫以下九章,有玉圭、敝膝、大带、绥带等配饰,头戴黑色九旒冕冠,冕冠两边各有一孔,丝带上垂有朱玉。
他本身就高,又是宽肩细腰,与这霸气身冕服相辅相成,身上散发出来威严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连莫羽都换下了平时常穿的淡色青衣,换了一套略微庄重的黑色袍服,更是难得一见的围了一条玉腰带。
毕竟是王爷的大喜日子,不能太寒碜。
见卫渊还神游,莫羽在一旁提醒道:“王爷该出发了,以免误了吉时。”
卫渊睨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急你去啊!
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前面放铳的,放炮的,沿途一路吹吹打打,热闹至极。
黄昏时分,卫渊乘着辂车到达傅府门前。从辂车上下来后,莫羽看他那张冷峻的脸庞,不像是去接亲,倒像是去讨债的。
再看傅府,傅瑶房间中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可她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任凭那些人在自己脸上身上忙活着。
苏棠也过来了,作为傅瑶唯一说得上几句话的平辈朋友。
丫鬟将她浓如墨色的乌发全部梳到头顶,乌云堆雪半盘成一个发髻,由李夫人亲手给傅瑶带上金凤冠,两边各插一只凤凰六珠长步摇。
再为她换上前一日宁王府送来的婚服。
一切完成后,镜中的她变了一副模样——丹唇列素齿,翠彩发娥眉。
傅瑶身穿绿色对襟大袖衫,红色霞帔上吊着金帔坠,朱红长裙。喜服花纹繁复,有凤戏牡丹、龙凤呈祥、鸳鸯等图案。衬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笑一下。”
李夫人好声好气对傅瑶说道,仿佛两人过去往的一切恩怨,她都单方面宣布烟消云散了。
这时丫鬟来报说:“夫人,迎亲的队伍已经快到了。”
“知道了。”
李夫人又端详了她几眼,确认没什么不妥后,才急急忙忙前去门口迎接,离开之前还对玉翠使了个眼神,示意让她机灵点。
到了吉时,却怎么也不见傅瑶出来。
卫渊本来就觉得麻烦,此刻等得更加不耐烦了。
“请新妇出门,莫要误了吉时。”
李夫人见傅瑶久久不出来,也着急了,赶忙唤了几个丫鬟去催。
话音刚落,就见到傅瑶手持金团扇遮面,款款而来。
她在李夫人的牵引下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走上辂车。
新妇上车后,新郎才能坐上去,两人直到礼成都不能说一句话。不过看他们都是一脸冰霜,坐得像两个木头桩子似的,不用特意叮嘱也无碍。
道路两旁是维持秩序的士兵,还有热情高涨的百姓,与辂车中平淡的两位形成鲜明的对比。
随着队伍徐徐前行,傅瑶也将迈入新的环境和新的身份。
百姓见到这阵仗无不瞠目结舌,这金灿灿的辂车是要花多少钱啊!恐怕在上面扣一块小金粒就足够自己吃几个月了,更不用说那帷帐上的珍珠和车顶那半透明的红宝石。
紧跟着轿子后面的还有小姐的贴身丫鬟和保护队伍的士兵。
有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忍不住咂舌道:“啧啧,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娶亲啊。”
“看你这样子肯定是外来的吧?这哪里只是大户人家那么简单啊!”
激动的解释道:“这可是王爷娶妻。”
天色渐渐暗下来,京师之中人声鼎沸,恍若不夜天。
宁王府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朱漆大门,高墙飞檐,复道回廊,顶端悬着金丝楠木匾额,处处金碧辉煌。
胡太妃着盛装在门口翘首以待,她早就希望卫渊成家,奈何儿子一直不遂她意,如今愿望成真,想必离抱孙子也不远了,所以心里乐开了花。
下辂车后新人执一条彩缎相携进厅堂,脚下踏着毡席,不能踩到地上,司天监的人在后面手持一只斗,里面盛的谷子、黄豆、铜钱及果物等向门前抛洒,口中念念有词。
这时有一人在前面捧着一面镜子倒退行走,中间傅瑶要跨过火盆,寓意去除邪祟接纳福气,还要跨马鞍,寓意着一世平安。
傅府上送傅瑶过门的姨娘公子们,每人快饮三杯酒就走,来贺喜的宾客则在宴席就坐。
李璟与与苏棠作为宾客在宴席落座,两人挨在一起,这次他的心是彻底死了。
接下来无非就是三拜九叩,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大婚最后一步,便是合卺之礼,将一个完整的葫芦一分为二,二人各执一半,挽手喝酒,寓意从今以后同甘共苦。
至此,礼成!
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傅瑶仍旧举着那把团扇,理应卫渊作一首或几首却扇诗,新妇才能移开扇子。
可卫渊才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能走完这个过程,就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你的手不酸吗?”卫渊见她一直举着团扇,以冷漠的语气表示关心。
傅瑶没有理他。
卫渊误以为她心里挂念着韩珏,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底升起,她一把掀开她的团扇,捏着傅瑶的下巴说道。
“你别忘了是谁在皇帝面前替你隐瞒,本王已经给足你面子,不要不知好歹。”
傅瑶直视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惧怕,卫渊更是重来没碰见这种“硬茬”,一时之间还不知如何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