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天在大街上闲逛着,意识到大周景色看多了其实也腻,她真正留恋的也不过是霍香衣而已,她想要把他悄悄偷走,带到她的地盘去。
正烦闷想不出主意时,忽然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怀里抱着剑,人闲闲散散的在街上走着,他扎着高马尾,长长的发尾在身后一荡一荡,颇有几分少年游侠的感觉,小月天眼睛一亮,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珍珠,朝那少年人丢了过去,裴远之人没回头,抬手一接,便接稳了,张开手掌一看,居然是一颗熠熠生辉的珍珠。
小月天笑眯眯的跳出来,“真有缘,我们又见面了!”
裴远之不客气的扬了扬手里的珍珠,“谢了!”
“你那簪子做好了吗?”小月天追着他问。
“本来没做好,但是现在可以做好了。”裴远之灿然一笑,将珍珠收进了怀里。
“我如果再给你一颗珍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小月天凑过去问,“好事成双,多一颗也不多,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裴远之微微一笑,“你想做什么?”
霍香衣见小月天出去之后半天没回,心里有些担心她的安危,可心里又对她随意触碰自己有些介怀,磨蹭了一会,见天色都已经开始转黑知道必须都得出去找她了。
这姑娘是个惹祸精,一眼不见指不定能惹出什么祸来。霍香衣脚步飞快,却四处寻找都没有看到小月天的身影,他抓住一人询问,那人说,之前的确见到有一个穿鹅黄衫子的小姑娘被一群人追杀,朝着海边逃去了。
霍香衣一听,立即朝海边掠去,奔到海边,就看到有两队人正在厮杀,而远处的大海上,一个姑娘正在海水里挣扎。
霍香衣立即提气去追,小月天看见他立即朝他挥手,“霍香衣快来救我!”
说罢,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坠入海里又冒出个头,扑腾着猛灌几口水,看起来痛苦不已,霍香衣运起轻功飞掠至海面上,朝着小月天伸出了手臂,可就在要抓住她的那瞬间,她的身子突然如一块巨石,突然朝着海底沉了下去。
霍香衣并不会游水,却本能地抓住她的手,可小月天的手上突然传来一道劲力黏住了他的手将他一起往海里拖。
身体乍然没入了海水之中,小月天却仿佛游鱼一样,拖拽着他拼命朝着海水的深处游去,原来她水性那么好,霍香衣明白自己八成又是上了她的当了!
霍香衣本能的闭气,任由小月天拉着自己朝着远处不断游去,海上吹来一阵凉风,一叶帆船在风的吹拂下,极速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小月天见到帆影,探出水面,一手抓着霍香衣一手扣住帆船的船舷,翻身将两个人都丢进了船里,霍香衣满身是是水,大口的喘息着,待休息了一会,朝四周望去,四周却已经是一片幽黑,他们在沉沉的大海中央疾驰,风帆鼓动,不知道要把他们带到哪里。
小月天站起来慌里慌张的站起来朝外望,“他们没追过来吧!”
她惊慌失措的捂着胸口慢慢滑坐下来,一张小脸被水洗的雪白,“还好我们跑的快,刚才那两伙人真是吓死人了……”
看霍香衣依旧淡然的盯住她,小月天心虚的嘿嘿了两声,霍香衣道,“小月天,你这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晚风这么大,估计不知道要把我们吹到哪里去了,怎么办,我们回不去大周了。”小月天忧伤的说。
霍香衣看着她贼溜溜的眼睛,却突然微微一笑,那被海水浸润的笑意清冽甘醇,令人醉迷,他慢悠悠说,“那你可真失算了,我擅御风,完全可以让风再把我们吹回去,无论你飘得多远,都一定能回得去。”
小月天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大周……有什么你必须回去的理由吗?有什么东西是让你放不下离不开的吗?”
霍香衣微微一愣,抬眸看着已经望不到的那片土地,似乎……他并没有什么必须留下来的理由。他走或者留,这个世界上,似乎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
他孤身一人,来去如风,除了几个旧人,谁还记得世界上还有一个霍香衣呢。
霍香衣突然无声的笑了,的确,他完全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小月天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孤身一人,我也孤身一人,不如我们做个伴,一起去东海看看吧,你武功高强,我却又呆又笨总是惹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遇上麻烦逃脱不掉,到时惨死海外,都没有人给我收尸。”
霍香衣没有说话,眼睛仍是望着越来越黑的海面,海水幽黑,昏昏沉沉,他第一次出海这么远,第一次感受到人被大海包围时的那种心悸和震撼。
小月天见他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委屈巴拉的说,“你若实在想回去,等明天天亮好辨认方向了就让风送你回去吧,我不会勉强你的,我自己一个人走。”说罢转身进了小小的船舱。
天蒙蒙亮时,霍香衣仍旧坐在那里,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衫,长发,吹得他的眼角眉梢皆是温柔,大海已由浓黑转为了湛蓝,天水一色,他好似被镶嵌在了这水蓝色的正中央。
“大海真美啊。”他轻轻感叹。
“那我们接下来的方向是……”小月天问。
“到了这里,便算是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前进吧。”霍香衣转头看着她,微微而笑。
小月天欢喜的又叫又跳,满脸因为兴奋而通红,大眼睛看着他,缀满盈盈笑意,像是一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
霍香衣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过来。”
小月天立即乖乖的坐了过去,抱着膝盖的样子看起来不知道多乖巧,霍香衣道,“和你一起出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三点说明。”
“嗯嗯嗯!”
“第一,不许动不动就说一些奇怪的话。”
小月天满脸的笑意慢慢收了回去,疑惑道,“奇怪的话?什么是奇怪的话?”
霍香衣看着她,认认真真的举例说明,“比如说什么‘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我想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之类的话。”
小月天听着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小嘴巴微微张着,面居然慢慢的红了起来,她捂着发红的脸,羞得几乎抬不起头来,两只脚在地上不停地急跺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霍香衣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已经在自己的脑中把这句话重新编纂,变成了另一个让让人羞涩的版本,她捂着绯红的面颊,抬头深深看他一眼,再不好意思,欢叫一声,冲进了船舱里。
霍香衣更是纳闷,思考着自己说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转过身,对着船舱的方向说,“还有第二点呢,我还没说完……”
内里却没有了声音。
霍香衣的话只得断在半路,他无奈的轻笑一声,迎着沁人心脾的海风微微眺望远方,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就答应上了这艘贼船,或许是大海太美了吧。
大海无声无息,波澜壮美,是他从未看见过的绝美风景。
他要离开了。
或许有缘,江湖再见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