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悔心中火气更甚,几乎按捺不住,身形一闪便自原地消失了。连枝雀在半空见不见了颜凉,立即追了过去,北堂染站在原地看了几息,见底下的大会一片混乱,原本计划的傀儡大军非但未成,还惹得下面一片怨声载道,这会领头的义父光顾着去追颜凉了,根本没时间去理会这些蝼蚁,而玉狐宗的本宗弟子几乎都守在山下与长门各派周旋,山上形势对己方有些不利。
更何况,那玉狐娘娘占了先机,众人明显相信玉狐娘娘更甚义父。
北堂染当即做好了决定,趁着人群混乱之际,转身朝着山下逃了出去,再不管其他。
却说颜凉被“箫褚白”提着,瞬间出现在了山崖之上,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实在远的有些夸张,便算是世间最绝妙的轻功也做不到瞬间跨越这么远的距离。
箫褚白将颜凉带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见她一身乌由脱玉狐娘娘装扮,忍不住道,“你胆子实在够大,居然胆敢假扮玉狐娘娘,你若早些叫吴道悔发现,哪里还有命在?”
颜凉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兵行险棋,不过是一时糊弄住了他们争取了些宝贵的时间而已,若一开始就被揭穿了真面目,她目标如此醒目,便是再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还好这次老天站在了她这边,她赌对了。不过,假扮玉狐娘娘不是箫褚白当初给她的提示吗?怎么这会却似乎对此完全不知?
颜凉当即留了个心眼,再看箫褚白时,但见他眼底蕴藏着一汪浅浅的温泉,虽然眉目仍然冷厉,可比之他从前的眉梢赛雪却明显弱了几分气势,别人或许不会看到那么细致,她却一眼就觉得眼前的箫褚白似乎哪哪都有些不对劲。
以两人的关系,许久未见,他更不会表现的如此舒淡和客气。
颜凉当时抬掌便朝他面上抓去,想看看这人的脸上是否带着面具,又是何人所扮,箫褚白仰头微微一躲便躲开了她的一抓,抓着她的拳将她一绕,居然就将她从自己的身旁给绕了开去,离他远远地。
颜凉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一个转圈的功夫,自己就已经离开了他的身畔,笑道,“好俊的功夫!既有这等本事,又何必假扮什么箫褚白呢?”
苏子夏知道自己漏了陷,便是再扮也是无意,抬手朝自己眉心轻轻一点,他的样貌登时就变换了样子,变成了一个一身白衣清清落落的干净男子模样。
“苏子夏!”
苏子夏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颜凉识破了身份,只得苦笑,“我假扮箫褚白骗过了不少人,却居然被你一眼识破。”
颜凉有些吃惊道,“苏先生好端端怎地假扮起了箫褚白?真的箫褚白呢?”
在看到苏子夏的一瞬间颜凉瞬间就明白了之前种种不合理之处的由来,若是苏子夏亲自出手,便是再离奇的事也都可以有了合理的解释,这就是符师的威力啊!
苏子夏刚想向颜凉解释自己看到的那盘死棋,就觉得有一阵阴寒之气朝着二人的方向隐隐袭来,当即暗叫一声不好,双掌立即结印,整个山谷突然发出隐隐的雷动声响,原本平静的大山如同睡醒了的庞然巨兽,发出令人心悸的颤动之声,只听那声音越来越大,四周的大山突然整个朝中间的山谷盆地倾覆了过来,速度之快,直如迅雷,不过片刻间便将好好一座盆地给淹没成为了一片废墟。
而盆地之内的人,身形快的尚且逃得一难,动作稍慢的整个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消失在了乱石之中,大山的怒吼仍在持续,惊天巨响仿佛是天都塌陷了般。
颜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却见苏子夏只是动了几个手指居然就可以让群山崩塌,原本她还在想着怎么解决山上这么多的麻烦,怎知苏子夏居然几下子就解决了。
苏子夏既然出手,就不打算再有保留,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力量了,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今天若不能彻底倾覆玉狐宗,便就是他的葬身之日,是以他出手一改往日的温吞仁慈,果决而狠厉。
颜凉站在山崖上看着下方烟尘滚滚,心中骇然不已,心想还好苏子夏是自己人,若是敌人,随便他什么时候动动小手,岂不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两道笔直的光线穿破浓烟而出,吴道悔轻飘飘的落在了二人对面悬崖边的一块突起的石石上,身形轻灵,恍如随时会乘风飞去。
连枝雀以紧随其后,他如今的样子瞧着实在有些可怖,额头上生着巨眼,双手形如树根,在半空的冷风里宛如有生命一样的伸缩着。
苏子夏将颜凉拉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低声道,“颜凉,若待会形势不好,我立即用瞬移送你离开。”
“我不!我得和你一起,既然一起来就要一起回去,丢下朋友独自逃命,那可不是我颜凉的作风。”颜凉眼睛盯着吴道悔,但见他周身气息内敛,又瘦又小的一个看起来实在没有半分凌厉的气势,可偏就是那样不显山露水的淡定,让颜凉没来由的有几分慌张。
上一次被他碾压的记忆还停留在身体里,让她本能地有些惧怕这个老头,因为她知道以自己当前的实力,绝无法胜他。
她将眼睛转向了连枝雀,那就只能相信苏子夏了,她先来解决这个好解决的。
苏子夏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与自己斗了几十年的老对头,淡淡道,“吴公公,人蛹傀儡有违人伦,便是天都看不过,自作孽不可活。”
吴道悔却不以为意,颇有闲情的抖了抖衣袖,将衣袖上的褶皱抹平了,面上无波无澜,,神情幽淡,“苏先生,与其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的身子,你这么一通折腾,怎么着是不准备看见明天的太阳了?若杀得了我你也算值了,若是你死在我的手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冤了个大头?”
说罢,愉悦地笑了起来。
颜凉立即侧头去看苏子夏,发现苏子夏果真面色苍白,嘴唇白的几乎看不见颜色,难不成苏先生真的到了强弩之末,是想最后拿命来换吴道悔一命?
若真那样,她更不能袖手旁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