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凉看到对方眼中喷薄欲出的怒意,知道现如今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满意,死了的人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无论她们与长门有多交好,但毕竟是外人,别人怎么指责都是对的。
颜凉走过去,深深地对那两个白衣堂弟子俯下身来,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是我平日里对红药疏于管教,才让她一时不察犯下大错,欠下长门的债我们一定会还。”
“还?”可是对方显然并没有因此而消了火气,“长门数百条人命已经没了,你拿什么还?”
一道黑色的人影极快的掠了过来,几个纵掠便落在了颜凉的身侧,因为一路赶得急,落地时晴川还些微的喘,她将颜凉朝自己的身后拉了拉,低声道,“陈盛,你干什么?若真气不过,外面有的是狐狸,何必在这里中伤自己人?”
“自己人?”那二人冷冷地看着她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今日恰巧晴川外出,回来时才知道长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大事,她在长门待了十年,其中感情之深远非他人可比,如今瞧着繁盛的长门落到这副样子心中之痛,无法言说,可她到底是忍住了满腔的泪,低声劝着颜凉,“你别往心里去,发生了这样大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并不是有意针对你。”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颜凉觉得内心堵塞难受,抬头看晴川时,那样冷秀的姑娘双眉微蹙,并不比她好受。
“晴川,红药被东方恶抓走了,我们得去想办法救她。”
“是。”
“长门……我们可能没法再待下去了。”颜凉抬起眸子,眼中沁出冰凉的旋涡,“我要亲手杀了东方恶,亲手杀了吴道悔为长门上下报仇。”
“是!”晴川看着她,心里又起了些担忧,“可是只有我们几人……门主他……”
颜凉摇了摇头,“晴川,红药是我两仪宫人,她犯了错,与我犯错有何差别?她的过错我来抵,我不想再给箫褚白添麻烦,以前没有他的时候,我们不依然横行江湖,怎地如今有了依靠,反而还变娇气了。”
颜凉抬起头看着她,目光硕硕,“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两仪宫大宫主,横行江湖的时候哪有这些鼠辈的事,我两仪宫是不是沉寂了太久,倒是让人忘了我的名讳。”
晴川点头附和,“主子,我永远追随您。”
东方恶!
颜凉气得捏紧双拳,东方恶一定是从端州逃来,对了,“京墨最近还没有消息?”
“自上次来过信后 便没了消息,想来他不会在外太久,许是快回来了。”
颜凉看了一眼远处箫褚白房内的灯火,心里的愧疚自责无以复加,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真的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体会过自己熟悉的人惨死眼前的滋味,如果可能她真的希望他一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真的对不起,颜凉别过头,错开视线,便是拼着这条命,我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走吧。”
“嗯。”
颜凉到底是不再回看一眼,带着晴川翻墙而去。
萧褚白展开一张白纸,手中握着的笔悬了良久,却迟迟落不下来,因为等得太久,笔尖凝结的墨团倏地一声掉落,在白纸上晕开一大团的墨泽。
萧褚白心里骤然起了波澜,将那笔扔在一旁,将白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牵动肩头的伤口,血口子又汩出一条血下来。
“阿七。”萧褚白揉了揉眉心,“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
身后却没有动静。
“阿七?”
站在暗处的韩柳七这才动了动,微微睁开了眸子,眼中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在。”
他这才动了起来,来到萧褚白的身边,俯下身查看他的伤势,他这一下倒是对自己够狠,匕首深入肉里,极难拔除。
韩柳七多年来一直担任箫褚白的贴身暗卫,对箫褚白知之甚深,他抬眼看了一眼箫褚白那线条精致的侧脸,低低道,“门主,我要拔了,您忍着点。”
见箫褚白轻轻闭上了眼,俊逸飘然,他终于是没忍住小小的舔了下嘴唇,眼神陡然犀利,反手抽出自己腰侧悬挂的匕首朝箫褚白脖颈上的血管划去。
那一下子出其不意,且韩柳七动作迅捷至极,老早就谋划好了这一招,故而身体离他极近,如此快速的朝他攻去,几乎叫人连躲闪都来不及。
箫褚白只觉得身侧闪过一道白光,人本能地朝后方侧去,出手如电去夺韩柳七手中的匕首,可那韩柳七却身滑如游鱼,肌肤滑腻,直如某些鱼类的肌肤。
韩柳七腰侧挂着三把匕首,一击不成,反手又是一刀刺来, 箫褚白哪里还不明白,韩柳七怕是也被人给附身了,他嘴角突然扬起,露出一个带着些微狰狞的笑意,“你竟还敢来!”
伸手朝脸上湿润的地方抹去,就摸到了一条淡淡的血迹。
那匕首尖锐,到底是滑到了他的面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韩柳七嘿嘿狞笑着,知道箫褚白机警,她躲在暗处酝酿如此之久居然还是一击未中,长门遭受重创,如今便是杀箫褚白最好的机会,她实在是不愿意错过,这才又偷偷折返了回来,伺机寻找机会。
当下手中匕首挥出,朝着箫褚白身上缠斗而来。
箫褚白冷笑着挥袖躲避,心里澎湃的怒意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隐忍蓬勃的真气一朝释放,哗的一声将他的长发高高扬起,烈烈迎风鼓动,有如九天战神。
“我要生撕了你。”
韩柳七忽然心里起了点惧意,分明来时还满心的自负与自傲,如今怎地被他一瞪,反倒起了些退意,脚步往后顿下一步,面上嘻嘻笑着,“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是杀不死的吧。”
“死?”箫褚白狞然一笑,“想得美!”
他拔下插在胸口的匕首带着一身猩红的血迹朝她扑了过来,那气势如此骇人,真直如要生撕了她一样,匕首朝她当胸刺来,居然对这具身体的安危不管不顾,抬腿飞起一脚,仿佛能将她整个人一脚踏碎,手握拳头朝她面上挥来,竟打算一拳爆碎她的头。
他竟然没打算给这具身体留下活路。
韩柳七怒吼一声,朝他舍命扑来。箫褚白冷冷笑着,眸子深处涌动着疯狂的杀意,抬腿一脚朝韩柳七的腹部贯去,直接将那副身体打到垂死,瘫痪。
韩柳七四肢瘫软地,手脚均被箫褚白给卸了下来,便是想动也是不能。当下瞄了一眼敞开的窗户,知道不能再恋战,那鬼母只好自韩柳七的身体内挣脱而出,找准时机,准备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