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山,人间仙山,寻常之人无法进入其中,想要进入其中讲究缘法二字,无缘,仙人难进。
其山脚坐落着一条通天大道,后人也称其为仙路,仙路自山脚往上,石阶以亿而记,人人都知道拾阶而上,可证天仙,但无天仙之资,便无登仙之路。
在须臾山未出现之前,修行之人,只能通过自身修为,渡雷劫之后举霞飞升,但十之八九便只有陨落一途,故此地仙之境,在众多修士眼中也就是九死一生境。
好在百年之间,不断有仙诏降下,携地仙飞升,在仙诏之下,便无雷劫降落,故此仙诏也就成了每一位地仙所要争抢的大道机缘。
每有仙诏降世,大陆上便是一场腥风血雨,为了成仙,兄弟可以互相插刀,父子亦可,大道无情,人如草芥。
但三年前仙诏落世之时,竟被人一刀斩之,刀光自天空落下,一击即中,仙诏应声而毁,随后便有幽幽叹息传下。
“大道不应如此。”
随即天空一抹流光闪过,在瞬息之间一座仙山凭空而出,威压弥漫,原本为抢夺仙诏而来的强者便立马飞去查看,但无人可入其中,修为不济者更是难以接近。
闻风而来的强者越来越多,当夜晚的月亮刚翻过山顶之时,只见月亮前出现两道身影,凌空而立,其中一人大手一挥,袖袍带起丝丝亮光飘向须臾山。
亮光入山的那一刻,前排的那些老家伙猛地睁开双眼,周身玄力猛地催动,向山上冲去,后排的人只感觉威压间断,眼前一亮,通天大道已在眼前,而那些老家伙依然已在石阶之上。
见此,所有人蜂拥而上,虽周身威压消失,但步入石阶的那一刻,威压再度袭来,不少大意的强者被震得倒飞而出。
而月亮前的两道身影则出现在山顶之上,只见二人相距三丈,盘腿坐下,二人之间缓缓有门户出现,丝丝仙威从中透出,落于石阶之上。
三年来,陆陆续续有强者前来须臾山,而须臾山山顶则偶有祥云产生,山下之人也深知,此乃有人证道成功,成仙之兆。
而须臾山就成了众所周知的成仙之地,近水楼台先成仙嘛,大陆上的宗门也都蠢蠢欲动,想去吧,但须臾山所处在西北贫瘠之地,灵气匮乏,不利于宗门发展,但成仙的诱惑对于修行之人可是无比巨大,而须臾山石阶之上飘出的丝丝仙气,对修行更是大有裨益。
无奈各大宗门只好派遣一部分核心弟子前往西北之地,在须臾山周围修行,但整个大陆宗门何其之多,须臾山周围修行之地,注定狼多肉少。
在纷争之后,大陆之上十大顶尖门派牵头,肃清须臾山方圆万里的势力,划分十个区域,十大门派各占其一。
一时间大陆之上舆论纷纷,都在谴责十大门派吃相难看,但都敢怒敢言不敢动手。
受限于西北大陆修炼资源的匮乏,十大门派决议,每个门派将所属区域划分十块,自占其一,余下供大陆上其他门派抢夺。
而前来争抢的门派需缴纳一定的灵石,或其他等同价值的修炼资源才可以参与争抢。已被占领的区域受十大门派保护,需每年上贡一定数额修炼资源。
这一举动也算是将舆论平息了下来。
在区域争夺,尘埃落定之后,大陆上除了一些地仙境的老怪物,在暗暗登上须臾山之外,对于这些,十大门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修行之人则是更加努力,去成就地仙之资。
东域。
一处山门前,有两位稚童穿着宽大的道袍,一人骑着一个门前的石狮子,伸着脖子向山脚张望着。
其中一位比较清瘦的稚童突然转头对着另一个喊道:“二力,怎么大师兄还没回来,你不是说听到师父说今天大师兄就会回来吗?”
另一位有点胖乎乎的稚童脸颊泛着微红的嘟囔道:“师父亲口跟一位王伯说的,今晚要多准备点菜,大师兄要回来了。”
“二力,上上次你说大师兄回来,我立马丢下鸡腿,跑来山门,你却趁我走了,吃了我的鸡腿,还有上次,也是一样,这次你要是再敢诓骗我,我二虎这次一定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这位清瘦的稚童一边愤愤的说着还一边扬起了拳头。
胖乎乎的稚童缩了缩脖子,有些讪讪的小声说道:“这次我都一起跑来了,怎么会骗你呢,二虎,我真的听到了,咱们同门不打同门,放下放下。”
二虎哼了一声,放下了扬起的小拳头,转过头来,继续抱着石狮子的脖子向下望去。
日落西山,山脚处还未有人来,二虎看了一眼已经趴在石狮子上酣睡的二力,心中不由的气愤起来,旋即从狮子上跳了下来。
二虎天生气力便大,一把便将二力从石狮子上抓了下来,扔到地上,翻身坐在二力身上,扬手便打。
在扔到地上的那一刻,二力惊醒,急忙转头向二虎喊道:“,别打脸,快看,山脚有一道人影正在上来。”
二虎拳头并未立马停下,结结实实锤在二力的眼眶之上,而后说道:“还骗我!”
说完下意识向山脚望去,口中的“哪有什么人影”还未说出,便咽了下去,一抹惊喜浮上小脸,笑着说道:“大师兄真的回来了?二力快起来,咱们去接大师兄。”
二力捂着眼睛带着哭腔说到:“我现在就去和大师兄说你打我。”说完便从山门向山脚跑了下去。
二虎见着情形,急忙追去,并喊道:“二力,我以后鸡腿都给你吃,你别跟大师兄说!”
前方还在快步向前的二力,听到这话,身形顿了一下,立马慢了下来,一边转头,一边眼泪从嘴巴流出,呜呜囔囔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哈,二虎,不能说话不算话。”
二虎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是,别告诉大师兄哈,我们快下去接大师兄。”
只见他们二人飞快的向山脚跑去,而山脚下的人影,竟立在原地,甚至有一丝丝要走开的迹象。
孩童见想见的人也是跑的飞快,但看到不是自己想见的人,也是一样落寞,人的情感大都相同,只不过后天学会了隐藏。
只见快到山脚的二虎,立马停住下冲的脚步,二力则一头结结实实撞在二虎身上,摔了个屁股蹲,小手空中挥舞,一时竟不知是捂头,还是揉屁股。
二力立马气呼呼的说道:“二虎,你干什么停下,我还想扑到大师兄身上,看看大师兄这次带了啥好吃的回来。”
二力说到一半,看到二虎有些平静的侧脸,并充满着戒备的看着面前的那一少年,还有一些想要说的不雅之词,便弱了三分,但还是一边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一少年,一边嘟嘟囔囔的小声骂着二虎。
看到面前两名稚童这般模样,那一少年也是讪讪的摸了一下脸,旋即笑容浮现在脸上,对着二虎说道:“你们别担心,我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没有恶意,只是天色已晚,在此犹豫,是否登阶而上叨扰一晚。”
二虎依旧带有戒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一旁的二力小声说到:“他长得好像大师兄。”
那一少年也是听到此话,但神色并无异常的说道:“在下顾北来,从卧龙城过来,想穿过此山尽快前往帝都。”
二力一听到卧龙城立马脱口而出:“你可听说过我们大师兄林望南吗?他是卧龙城守备,戍边镇守将军。”
二虎看了二力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又看向顾北来说道:“天黑山中不太平,你且在此等候,待我们上山禀明师父,看师父是否准许你进门叨扰。”
顾北来微微躬身,带着笑容说道:“那就麻烦二位小道长了。”
二力旋即笑着回到:“小道长不敢当,不麻烦,不麻烦。”二力还想再说两句,但一把就被二虎抓着向山门跑了回去。
顾北来则依旧站在此处,望着那两名稚童跑去的身影,心中苦笑道:“想不到我顾阳,堂堂行云帝国小王爷,在日月帝国要如此夹着尾巴做人。”
而后手又摸了摸脸,口中喃喃道:“莫不是这面皮有问题,这两个小童竟这番戒备。”旋即摇了摇头,心中开始细细的思量着,眼神也不经意的偶尔向后瞥个一眼。
心中思量了一会,顾阳也没想出,这面皮有何问题,毕竟这可是在大皇子那里打赌赢来的,当时大皇子可是心痛的不行。
倒是当下,总感觉身后有一道隐晦在远远的跟着,虽说顾阳境界不高,但是这种手摸不到的感应倒是一直十分准确,天生如此。
也正因为有此感应,顾阳才能活到今天,顾阳的父亲顾行天,作为当今行云帝国皇帝的兄长,年轻时不恋皇权,喜好带兵打仗,行云帝国大半的疆土,都是顾阳他父亲,戎马半生打下来的。
按道理顾阳出生便应是一个大纨绔,活的潇潇洒洒,这么厉害的老子,不狐假虎威,都有辱老子戎马半生的威名,可惜生在皇族,未掌皇权,又拥兵百万坐镇边关,皇帝就算是亲爹,也不放心如此之事,更何况皇帝只是义兄弟。
所以打小,顾阳和他娘亲便在帝都,沦为人质,为的就是他顾大将军能老老实实给皇帝守边关。
虽有血缘关系,但沾染上皇权,那有只有不断的试探。
顾阳作为顾大将军唯一的儿子,自小便是刺杀不断,有敌国来刺杀他,试图挑起顾大将军反叛,也有他老子戎马半生攒下的敌人,前来报仇雪恨的,也有那皇帝老子派人来刺杀,试探顾大将军到底会不会反的。
他老子坐镇边关,百万雄兵在侧,去了等于送死,所以虽顾阳父亲还在,但这债只能让顾阳来背,父债子偿,被无数的“英雄好汉”用生命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们是一点都不管顾大将军到处征战的时候,可是不斩俘虏,不及家人的。
从小到大,顾阳除了遭遇不断的刺杀,有时候还要面对庙堂的阴谋,皇帝的试探,使得顾阳从小便心迹不外露,心性藏得很深。为了不让皇帝下杀手,顾阳只能自污,在行云帝国对外,俨然活成了一个大纨绔,在帝都更是无人不知顾阳的恶名。
至于这次顾阳出帝都,越边境,来到日月帝国,却是冒险行事,谋划甚少,不过事急从权,也只能冒险而为。好在未过边境之前,身后之人并未出手,也给了顾阳一些思量的时间。
自顾阳从天落山脉越过边境之后,顾阳的感觉也愈发压抑,而现在更是时时刻刻可以感受到身后的冰冷。顾阳明白身后之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可能今晚就会动手。
想到这里,顾阳抬头向上望去,遥看着刚进入山门的那两个童子,心中犹豫道:“要不还是离开吧,虽然感觉这里可能是避祸之处,但万一祸及了他人,那也不是我顾阳所想看到的。”
顾阳正准备收回眼神离开,山门牌匾之上赫然的“凌苍”二字让顾阳再也移不开视线,一抹苦笑浮现在顾阳脸上,看来只能叨扰了。
而后顾阳收回视线,转身极目远眺,太阳落下,茂密的树林使得这山中越发暗沉,顾阳感受着身后那冰冷,旋即深吸一口气,山中的冷气入腔,顾阳提振了一下心神,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心中暗定今晚便要解决那后患。
……
二虎带着二力,进入山门之后,便直奔师父房间跑去,一路上二虎未曾言语什么,只是眉头完全拧在一起,小脸之上满是惶恐担忧之色。
他们二人冲入房间之后,只见房间地面上左倾右倒散落着,七七八八个酒坛子,房间酒气弥漫,一身青袍着身,有些邋遢的中年模样的男子醉卧在床榻之上,还时不时用手挠挠屁股,嘴里还嘟囔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旋即二力便捏着小鼻子,一个小跑,越上靠窗的桌子,把窗户一把推开,然后跳了下来,跑到那中年男子旁边,双手做喇叭状,对着那名中年男子的耳朵喊道:“师父,小师姐来了。”
只见那名中年男子身躯一震,一个打挺便坐了起来,醉醺醺的便要起身去捡地上的酒坛子,一个踉跄便又摔在二力身上。
二力急忙就喊:“师父快起来,我不行了,不行了。”
只见那醉酒汉子,扶着床沿坐直了身体,醉眼朦胧,张口满嘴酒气对着二力道:“快去拦着你小师姐,二力。”
二力从师父屁股下抽出了小腿,笑着对那醉酒汉子说道:“师父,别怕,小师姐还没回来呢。”
听闻此言,师父整了整衣冠,抖落掉几分醉意,一本正经,眼神又带着几分佯怒的对二力说道:“你再不敲门就跑进来,那就跟着师兄们一起去山中修行吧。都这么大了,还没一点规矩,为师怎么教你的。”
二力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小眼神中带着笑意,对着师父小声的说道:“是跟着小师姐好好修行吗,师父?”
师父身形不经意一顿,看了一眼身旁这小机灵鬼,语气带着几分深厚之意,说道:“还是留在师父身边吧,别去给你小师姐添麻烦了。”好一个“师慈徒孝”。
说完转头看向了二虎,看着二虎低着头,双手紧握,一脸惶恐担忧之色,便大手一挥,散去一屋酒气,平静的说道:“二虎,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个表情。”
这时二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山脚之下有一人带着大师兄的面皮,大师兄还没回来,我担心大师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