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荒尊者和凌云海一起向内城走去,门口众侍卫看见了夜荒尊者后齐齐俯身道:“见过夜荒尊者!”夜荒尊者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就这么径直走进内城。
“国君陛下对你的突然出现很是好奇,事实上老夫也是一样。你自十二年前失踪后就一直杳无音讯,夜齐国上下都认为你惨遭毒手了,可你现在却回到了夜齐,境界更是达到了灵宗境!”夜荒尊者看着凌云海,问道:“老夫能问一句你这些年一直在哪,又是怎么在如此年纪便达到灵宗境的吗?”
“无可奉告。”凌云海冷硬回答。
“既然你不想说,老夫也不强求。不过这对夜齐来说终归是好事,镇国公找回了他的儿子,这多少会让夜家和秦家冰释前嫌一些吧?老夫可一直对你的父亲镇国公敬仰的很。哦,对了,虽然老夫不知道你为何不直接去往秦家而是来到这齐京城,但是老夫猜测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父亲已经来齐京城了吧?”夜荒尊者呵呵说道。
“嗯?我爹他……镇国公已经来了?”凌云海有些意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都说近乡情怯,他这次前往夜齐国直接来齐京城就是这个原因,可他没料到十二年没参加庆典的秦家这次竟然来了。
“是啊,在南城门老夫亲眼所见,做不得假。就是不知道镇国公为何还带上了上千的秦家军来,唉,老夫是不相信镇国公会造反的,此举定是事出有‘因’,希望陛下不要介意才好。”夜荒尊者目视前方叹息着说道,这个“因”字他咬字刻意加重,因为他心知肚明,他旁边的这个人就是镇国公带着秦家军前来的“因”。
“……”凌云海心绪絮乱不宁,一想到至亲当下就在他所在的这座齐京城,一种难言的悸动就怎么都压不下来。
父亲......吗?在秦云海刚随着师傅鬼衣凌天到弃域的时候,他确实有想过要回到秦家和家人团聚,但师傅鬼衣告诉他,在齐京城的那场叛乱意外并非偶然,而是夜家为了稳固政权选择视而不见的必然。
换句话说,秦家元气大伤的背后,是夜家的漠然无视。而哪怕秦家丢了个儿子,生死不知,秦家也遭贼人入侵,元气大伤,秦家家主——秦云海的父亲仍是没有选择与夜家对立,而是回到了南沙洲就此沉寂。秦家主母此后因过度思念遗失的儿子而郁郁成疾,三个月后撒手人寰,可秦家依旧没有任何针对夜家的举措。
从那以后,年幼的秦云海便从未再想过回秦家,而是以凌云海的身份在弃域成长了十二年。虽然长大了以后自己成了天云阁的阁主,多多少少理解了父亲当时的选择,也明白母亲的离世不能全怪夜家,但当年的事却一直在他的心中愤愤难平,成了一个难解的郁结。
不对……凌云海转念想道,在师傅鬼衣的授意之下,自己并未易容伪装,就是为了能让齐京城的守夜人凭借自己那酷似秦家主母的相貌认出自己秦家次子的身份,得以方便后续计划的开展。
他确信只有齐京城的守夜人能认出他秦家次子的身份,可若是到了齐京城才被人认出的话,他的父亲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赶来齐京城参加庆典,要知道南沙洲路途遥远,哪怕是乘坐秦家日行万里的灵兽烈炎神鹰也得要三天时间才能赶至,也就是说他父亲起码在三天前就动身了。难道有人早在自己进入夜齐国就认出了自己,然后猜出了自己的路线并提前通知了他父亲?
想到这里,凌云海顿时警觉了起来。没想到随着夜齐国十几年来的安稳发展,守夜人竟然已经遍布了夜齐国全境,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夜齐国的实力,后面还得更加小心行事才行。
内城的建筑普遍比外城更高大精美一些,街道上也没有摆摊的商贩,只有一个个装饰华丽的商铺,商铺前逗留的都是衣饰华贵的行人。内城比外城更整洁,更壮美,但却少了些市井气和烟火气,凌云海谈不上多么喜欢。内城的正中央就是夜齐大殿,金碧辉煌,精雕细刻,美轮美奂,比内城其他建筑都高出许多,抬头一眼便能望见。
内城面积比外城要小的多,凌云海和夜荒尊者又是强大的灵武者,腿力自然极好,眨眼间便来到了夜齐大殿。近距离看来,夜齐大殿更显宏伟壮观,雕栏玉砌,丹楹刻桷,每一处都堪称精美绝伦。
夜荒尊者带着凌云海走过长长的台阶,终于进入殿内。大殿里坐着两个人。在主位龙椅上高坐着的金黄龙袍男子当然便是夜齐的年轻国君夜陌离,但是凌云海走进大殿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在侧位上坐着的那个黑色蟒袍男子。
夜齐国君给凌云海的感觉是一种君王的庄严威仪,而旁边男子给他的感觉却是一种极度的危险……还有一种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天然排斥。而在凌云海走进大殿的那一刻,夜君墨的视线也第一时间落在了凌云海身上,凌云海并不知道夜君墨对于他有着同样的感觉。
两人视线对撞,明明应该没有交集的两人,初见之间已是火星四溅,就像那水与火,光与暗,矛与盾的相遇。
夜荒尊者单膝跪地,低头喊道:“夜荒拜见陛下!”夜陌离微微颔首,然后凌厉的眼神看向凌云海。而一旁的凌云海却视而不见,仍是堂而皇之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夜陌离居高临下地说道:“秦云海,见到了朕,为何不跪拜?!”凌云海双手负后,淡淡道:“夜齐国的秦云海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名叫凌云海,不是你们夜齐国的子民,见到你自然不需要跪拜。”
夜荒尊者显然没想到凌云海会这么回答,一直希望着夜齐两家关系缓和的他顿时瞠目结舌,连忙拼命对着凌云海使眼色,但凌云海压根没有看他一眼。
“哦?”夜陌离眼睛微眯,其中似有危险的光芒闪烁。“你既然说你不是夜齐国的子民,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进入齐京城是冒用的北皑洲赫连家族的身份吧,你可知这在朕的夜齐国可是死罪?”
“死不死罪的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来夜齐是与你们做一笔交易的。”
“交易?” 夜陌离觉得有些意思,笑着说道:“其实你已经在我与秦家的交易之中了,把你交给镇国公,这笔交易就算完成了。不过朕倒是想听听你能和朕做一笔什么交易,看在你父亲和你兄长的面上,你姑且说说看。”
凌云海没有说话,斜眼看了身旁的夜荒尊者一下。夜陌离抬手道:“夜荒,你先退下。”“是!”夜荒尊者低头拱手而退,离去时瞥了眼凌云海。凌云海又看向了夜陌离身侧的夜君墨,夜陌离摆手说道:“他是朕的皇叔,是朕最为信任之人,你不必担心他会泄密。”
见状凌云海也不再坚持,他开口说道:“数月后就是四年一度的诸国论战了吧,据我所知,自夜齐国成立以来,凡世众国主要以四国为尊,分别是实力最强地域最广的楚渊国、茹毛饮血凶猛好战的荒陨国、商业发达地域分散的商逑国,以及成立最晚的夜齐国。其余小国皆为四国之附属国,诸国论战也成了四国论战。”
凌云海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夜齐国在近几届的四国论战中成绩并不那么理想,除去历史最为悠久实力也最强的楚渊国牢牢霸占首位之外,夜齐国也一直不曾胜过始终瞧不起的草莽国度荒陨国,甚至在最初几届四国论战中还输给了重商轻武的商逑国,近两届才挤进前三。”
谈及四国论战,夜陌离脸上微微有点不自然。毕竟夜齐国刚刚成立之初时局动荡,各地叛乱不休,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夜齐国的国力,所以前几届四国论战成绩一直是垫底的,而四国论战又是国家综合实力的最直接体现,楚渊国威望最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其在以前的诸国论战、现在的四国论战中一直高居首位,所以成绩垫底一直是他父皇心中难言的痛。
他即位以来,夜齐国国势稳定,终于在近两届四国论战中超过了商逑国,挤进了前三,但也只是第三而已。他父皇生前最大的愿望之一,便是有朝一日能在四国论战中胜过一直侵扰夜齐边境的草原蛮子国——荒陨国。
夜陌离问道:“你说的这些和你所谓的交易有什么关系?”
凌云海笑了笑,说道:“我将和我的同伴一起代表夜齐国出战四国论战,并且帮助夜齐国......战胜荒陨国!”最后五个字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极度自信与自傲。
夜陌离嘴角微扯,直接气笑出声:“就凭你一个小小灵宗境?哈哈哈,朕还以为你所谓的交易多少会给朕带来点乐趣,没想到却只是年轻气盛的痴人说梦!”一旁的夜君墨却是一直盯着不像在开玩笑的凌云海,皱眉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