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绮姚只能追问,“但是你说了以后我就认识了啊,此番相识也算我们有缘,没准以后我们又碰面了呢。”
“我想我们以后再也不会碰面了。”男子轻言道着,继续往前走。
凌绮姚突然觉得这句话好耳熟,貌似……对了,是昨晚的时候从一个小小少年口中听过。咦,真是怪了,这两天老是遇到怪人。
凌绮姚想到这里,好奇心作祟,不甘心的大声喊道:“喂,你教给我琴谱,也算我师傅了。我连师傅的名字都不知道,于理不合吧。况且你都说了我不认识你,那你还害怕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吗?”
男子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蓦然转过身来,“我是花御江。”
伴随着这轻柔舒缓的语气,他的身影也瞬间化作一道劲风,一跃而去,快捷的身手让人看到的只是他留下的残影。
凌绮姚望了望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小波,道:“你知道花御江是什么人吗?”
小波面露惊异,叫道:“什么,主人竟然连这也不知。这可是家喻户晓的大名啊,就连三岁的孩童也应该知道才对。花御江是……”他突然低下头沉思,“呃,让我好好想想,他是……他是……”
看着小波这么费力的样子,凌绮姚有些无语,害怕打扰到他的思考,便没有说话。
终于,小波似是眼前一亮,道:“我想起来了,他是戎州国主!”
“什么?是个国主?”凌绮姚心中一颤,想不到自己刚才竟然在跟一个国主打交道,难怪他的举止那么怪异。
正思索着,忽闻“噼啪”一声,让凌绮姚身子一抖,因为她很清楚的听到这声音是出自她怀中的破琴。
她低头看去,赫然发现破琴那坑洼不平犹如锅底灰的外表竟然掉下一块黝黑的皮,落在地上就像一块焦炭。凌绮姚连忙检查那脱落的地方,只见其中露出了淡淡的光芒,那是?
她伸出手指在里面蹭了蹭,虽然只露出了一小块,但这一点点光辉足以让她激动。难道这果真是传说中的仙魔子琴吗?只可惜花御江走得太早,没能看上一眼鉴定一下。
不过丑陋的外壳只褪了一小片,露出的光芒仅仅指甲盖那么大,并不显眼。就怕这只是琴本身带有的装饰物而已,才这样发出光芒,如果真与仙魔琴有关,那刚才弹奏绝音谱的时候为什么没见有什么威力呢?
这样想着,凌绮姚又难免有点失落,背起破琴,朝着山下走去了。
小波想跟上去,但奈何主人没有新任务吩咐,只好听主人的命令隐匿身形。他转过了身,向着山林方向望了一眼,竟发现前方的树枝全部落光了叶子,无一不是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
而这个地方,正是凌绮姚刚才抚琴的正后方。
再回过头去,主人已经逐渐下山,身影依稀消失而去。
凌绮姚回到乐工局,却发现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倒腾各自的古琴,而没有了以往紧张练曲的气氛。另外每个人望过来的眼神都充满了一种厌恶,却又夹杂着些许复杂的神情,让凌绮姚看不懂。
凌绮姚照旧回到秋溪那里,跟她学习琴律。
此番回来,就连秋溪见到她的神情也异样了许多。凌绮姚上下检查了下自己的行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便问:“姐姐为何这样看我?”
“你……哎算了,这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想你也不知道。”
秋溪的欲言又止,更引起了凌绮姚的好奇心,追问道:“姐姐有话直说就好。”
“整个乐工局里的琴师,琴弦都被震断了,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所为。”秋溪轻言慢语的道着,脸上神态已不再那么复杂,就像一个经历过许多事情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过来人。
凌绮姚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她们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还用得着被国主押到这里训练吗?”
“看来你果真不知道原因,”秋溪一边擦拭着古琴,一边道着,“我猜想你也不知道,所以认为没必要跟你说这些。”
“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太离奇了,连我也觉得很多事情发生了并不奇怪。”凌绮姚边说着,边解下破琴,放在桌上坐了下去。
“哦?”秋溪抬眼看她,眼神中带出几分好奇,“看来你成长了许多,这可是一个好的兆头啊。”
“姐姐……”凌绮姚抿着嘴沉思了片刻,忽然一副认真讨教的模样问道,“你知道这个世上,最好的琴师是谁吗?”
秋溪自然不知她这样问的缘由,只当是她好奇所致,便道:“这个世上,没有最好的琴师,只有最会运用琴的人。”
“那我差不多猜想到是谁了。”凌绮姚收回了眼神,开始观摩自己这不争气的破琴。
秋溪斜眼看了她一眼,笑道:“那些人又岂会是我们这种卑微的人所能见到的?还是快点跟我练琴吧,摆脱你劣等宫女的称号。”
听了这一席话,凌绮姚也不愿多想了,便收起了那些美好的遐想,认真的跟秋溪继续学琴了。
如此经过一段时间的苦练,凌绮姚总算小有所成,至少可以懂得那些基础的琴律知识了,至少可以给她一本琴谱,不再头疼的看不懂书中所云了。
这一番努力,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快些通过祭霆的考验。
“姐姐,你说如果去找国主,以我现在的能力足够通过验收吗?”凌绮姚擦拭着破琴,虽然它丑陋不堪,即便脏了也没人能看得出来,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东西。
虽然有可能通过考验以后就可以将它丢掉了,但至少也主仆一场了,凌绮姚此时好好待它,只希望关键时候别给自己掉链子。
她鉴于上次的棠师傅之死,也不敢再妄加行动,担心会再次害了身边的人,因为秋溪姐一直是皇城里对她最好的人了。因此行事之前,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征求一下秋溪姐的意见。
秋溪轻蹙了下眉头,虽然很轻微,但还是明显可见的,“这么快?再等等吧,这几天晚上你在这里好好练琴,差不多就可以去接受考验了。而且这里环境舒适,累了也可以在这里就寝。”
凌绮姚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到了裁定的关头,确实有必要好好的努力一番。因此便点了头,决定今晚开始,就窝在这里刻苦几日。
夜色降临,秋溪便离去了。凌绮姚关上了屋门,长长的到了个哈欠,看来又是几个不眠之夜了。她坐到破琴前面,伸手摸在上面,心想若是有几杯咖啡提提神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苦涩地笑笑,不再胡思乱想,进入到练琴的状态当中去了。
练了不知多久,凌绮姚觉得有些乏了,看样子应该已经夜深。她想练完这最后一曲,应该休息了。
琴声袅袅,婉转在屋子里,但屋门紧闭,让着美妙的声音不能流转出去。
突然“吱悠”一声,门竟然被人推开了。
凌绮姚的困意立马烟消云散,连忙打起了精神,往门口望去,突然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口凉气比灌进来的夜风还要凉。
夜风中,吹塑着那一袭的褐色长袍,鼓动翻飞,发出哗哗的声响。桀骜的眼眸在外面黑暗夜色的衬托下,更显得几分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