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征办完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跟其中一个警察打了声招呼，“我就先不跟你们走了。”
那人笑笑，问道：“去找之前那个小姑娘？”
程征没回答，朝他摆手，“走吧，路上当心。”
陆凌妃好好在房间待着，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
她在床上瘫成个大字，没力没气道：“坏程征，不会真不来找我了吧...”
刚说人坏呢，房门就被敲响了。
陆凌妃腾地就起身了，还理了理头发和衣裳，哒哒地跑过去开门了。
门一开，外头站着的果然是程征。
她甜甜一笑，喊了声，“表舅。”
任谁看见这明媚的笑脸，都会生不起来气。
程征本来想训她的心也放了放，语气便没那么重了，“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
陆凌妃嘟嘟嘴，又一笑，“我知道是你啊。”
程征看她一眼，“去穿件厚衣服。”
这是要带她下楼了，而且他看上去也没之前那么严肃了，陆凌妃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高兴不少。
程征带她去吃了当地美食，藏面和酥油茶，又带她逛了夜市。
陆凌妃觉得今晚的程征有点像贴心的导游，她以为他不会再训她了，也不会让她回京北了。
哪晓得就站在霓虹灯下热闹的街头，在这么令她欢喜的时刻，程征忽然转头问她：“玩够了？”
他表情冷肃，一双黑眸很锋利，绝不是简单地问她玩没玩够。
陆凌妃嘴角的笑僵在那儿，她慢慢地抿起唇，忐忑着点了点头，“嗯。”
程征继续肃着脸说：“玩够了明天一早就回京北。”
虽然她早就猜到他会让她回京北，但他非要在她这么开心和高兴的时候说吗？
陆凌妃心里泛酸，小脾气也上来了，她扭头不看他，胆儿大了些跟他唱起了反调，“我不，我不回京北。”
程征眯起眼，语气更严厉了些，“不回京北在这干什么？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你妈妈知不知道？”
陆向薇当然是不知道的，但陆凌妃哪能承认呢，于是她梗着脖子说：“她...她知道啊，我是来旅游的。”
程征要是看不出她在说谎，他也白干这么多年了。
他哼一声说：“是么？那我打电话问问。”
说着，他掏出手机就作势要打电话。
其实他哪有沈家人的联系方式，他是要诈一诈她。
但陆凌妃不知道啊，她真以为程征有陆向薇的电话，忙转身跳起来去抢他的手机。
程征也没料到她会扑上来，他个儿高，她这一扑，不仅没拿到手机吧，鼻子还撞到他硬硬的胸膛。
眼里都撞出泪花了，陆凌妃捂着发痛的鼻子，抬头哀哀怨怨地看向他。
倒知道装可怜，程征扶着她肩膀让她站稳，板着脸还是那句话，“明天一早回京北。”
他说第二次了，陆凌妃知道这事肯定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她垂着头跟他后面走，记起此次她来找他的目的。
夜市人多，有人挤过来险些撞到她，程征长臂一伸，把她拉到他身侧，“看路。”
他背后长眼睛啦？明明还是挺关心她的嘛，做什么那么凶，那么严肃。
陆凌妃咬咬唇，心里突然就闪过个大胆的想法。
她一不做二不休猛地就抓上他的大手，不是牵手那一种牵，是两只手都抓着他的手。
程征的手掌很大，干燥而清爽，指头上还有些茧。
他掌心的温度比她的要高一些，陆凌妃刚一碰到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烫了烫。
女孩的心思难猜，程征也猜不出她想做什么，他回头看她，眼里带着询问。
被他这样一看，陆凌妃羞耻心发作了。
她立即松了手，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然后故作镇定地说：“哦，我刚刚好像看到你手上有只蚊子。”
藏西的十月哪有蚊子。
程征没理她的小孩心性。
陆凌妃藏在身后的两只手互相揉搓着，手心汗涔涔，她假装抬头看月亮。
看了一会儿月亮，她心跳没那么快了，她才问：“表舅，你要去N国吗？”
程征没想到连她也听说了，他淡淡应了声，“嗯。”
原来是真的。
陆凌妃仰头朝他一笑，“表舅，那你要好好的回来。”
她的眼眸很亮，里面有对他的相信和祈祷。
程征被她的笑容感染，前些时候被人不理解的沉闷心情忽然就轻松不少。
他嘴角极小幅度地弯了一下，“嗯。”
虽然他的笑很浅很淡，但还是被陆凌妃捕捉到了，她仿佛受了鼓励，又有了点勇气。
她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平常再平常一些，问他：“表舅，你有喜欢的人吗？”
程征本来不想跟个小孩谈论这种感情问题，但看她大眼儿眨巴眨巴，好似如果他不回答的话，她会一直问。
于是他淡瞥她一眼，“没有。”
没有可真好！
陆凌妃心里高兴一下，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呀？”
程征懒得想，说道：“女的。”
陆凌妃：“......”
这算什么答案啊？她又不是问他的性取向。
她不气馁，干脆鼓起勇气，不知羞地说：“我也是女的，你会喜欢我吗？”
街边商店灯牌的红黄暖光照映在她脸上，使得她白里透粉的脸颊更绯红了些。
小鬼难缠，程征终于体会了一把，他刚才不应该说没有，应该胡诌一个女人出来的。
他冷冷淡淡地回她：“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是喜欢？”
反正她在他面前已经不知羞好几回了，陆凌妃脸红着替自己辩驳，“我怎么不懂了？我也不小，我知道我喜欢你。”
程征头又疼了，没想到她还有这个念头。
他话很直白，“我比你大很多，我也不会喜欢小孩子。”
陆凌妃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特别不喜欢程征把她当幼稚小孩看的。
她抿着唇，眼神执拗地望着他，“可我会长大的，你以后说不定会喜欢我。”
嘴巴还挺利的。
程征神情冷峻，绝了她的念想，“你长大了，我也不喜欢。”
这应该是世上最难听的话了吧，陆凌妃心里苦涩涩的，喉头哽了哽。
他样子又严肃又凶，她都想退缩了。
但她还是执拗不怯懦地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一遍，“为什么？”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程征刚要语气再重些，就见面前的女孩眼眶红了。
她的眼尾微微上翘，睫毛很长，平日里看着是清纯里带着点娇媚。
此时她红着眼眶看你，瞳仁湿润润，又有一种怜，叫人不忍再说出令她伤心的话。
程征其实也不算骗她，只是换了个稍委婉的说法跟她说：“因为我会一直做我想做的事，我对喜欢别人这事没兴趣，更不会费心思在女人身上。”
陆凌妃都准备哭了，听了这话，下一秒她眼泪往回一收，呜咽也卡在嗓子里。
这个回答叫她有点懵，他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回京北，也不恋爱吗？
她刚要开口再问，程征就严厉地盯她一眼。
他堵住她的话，“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回去睡觉，明早送你去机场。”
又说她小，谁是小孩啊！
陆凌妃有点气，但不敢再正面和他顶嘴了。
于是她在心里哼哼：那你是老东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