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前大道76号。
白天，屏幕是静止的，没半点变化。
雷桐兴味索然，就不管它，拿出手机，开始刷抖音。
打开抖音，点一下搜索。
他犹疑片刻，缓缓输出独守一城四个字。
卧靠，没想到居然搜到了。
没有粉丝，没有作品，
看那日期，是前几天才注册的，头像是一树木棉花。
围着木棉花的那圈闪动红线，显示她正在直播。
动作还真快，刚刚才说的想做个主播，话还热乎着呢，这就播上了。
雷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他迅速改了个抖音名：拒绝。
然后，又把地址改成离山南市有十万八千里远的连疆市。
重新搜出那个抖音号，点进直播间。
直播间没别人，就他一个，冷冷清清的。
毕竟是刚开的播，没人就对了。
祸水姐姐也没现身，镜头对着的，是她梳妆台上那一堆化妆品。
看看她的房间也好。
那些化妆品看不清字，精致的瓶身上，都有一朵含苞欲放的蓝色玫瑰，说明要么是贴牌，要么就是---兰蔻。
以她的心性，用贴牌不大可能，估计就是兰蔻。
雷桐不打字，就那么静默。
“对不起、对不起，刚有点事在忙。”
江凌雪右手挽发，匆匆出现在镜头前。
她穿了件黑色低领体恤，看起来青春焕发，风采逼人。
只是黑衣衫挡了凹凸，对A不见了，未免有点美中不足。
江凌雪在镜头前坐好，急切问：“先生，你还在吗？”
先生？
雷桐打出两个字，加了个大大的问号，发了出去。
江凌雪赧颜一笑，又问：“该称呼您老总吗？”
老总？
你是不是还会唱个《手拿碟儿敲起来》？
雷桐哑然失笑，装作不认识，嗒嗒嗒，发出一行字：“妹子，你是个新手？”
“是呀，您怎么知道？我刚刚开播的。”江凌雪扬起俏脸，甩了甩黑发，又用手挽住，这才说话。
得，这下连老总这个称呼也省了。
雷桐不动声色，点开礼物，送了一朵玫瑰花出去，花了一抖币。
“谢谢。”
敬业还是很敬业的。
江凌雪看起来很开心，说了声谢，就问：“你很排斥这个社会吗？”
雷桐：“妹子何出此言？”
“你抖音名好奇怪，为什么叫拒绝？”
雷桐：“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加个偏旁，比较含蓄点。”
打完字，又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过去。
江凌雪隔着屏幕，甩了个白眼过来。
然后，就冷场了。
这是，一个家伙蹿了进来，打出一行字：
“哇塞，妹子好漂亮，我好喜欢，约么？”
卧靠，你这家伙，比劳资还猛！
江凌雪板着脸，装没看见，那家伙瞬间就溜了。
雷桐打字提醒：“你是主播，来了人要招呼，得叫人家大哥。”
江凌雪撇了撇嘴：“不想理他。”
抖音还有你这样的主播？
你清流啊！
雷桐又敲出几个字：“妹子，会唱歌么？”
镜头前的江凌雪笑了笑，说唱是会唱几首，但自己是个心理主播，一般不唱。
你刚开播，什么人都没有，不唱唱歌跳跳舞，怎么吸粉？
雷桐发了一行字提醒：“你这样不行的，唱几首歌、跳几个舞，才能吸引粉丝。”
“真的吗？”江凌雪随口问了一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时候沉默是真的好，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唱首歌，就有人进来，不信你试试。”
皇帝不急太监急，雷桐忍不住了，开始催促。
江凌雪看着镜头没吱声，目光飘闪飘闪的。
可能是担心不唱几句，直播间这个家伙又会溜了，她犹疑了一下，终于飞快地丢来一句：“你等一下，我问问同学。”
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手机键输入声。
隔壁床上，雷桐一口老血差点飞喷。
很快，江凌雪就抬起头来，笑盈盈地说：“我可以唱一首试试。”
“洗耳恭听！”
雷桐发了几个字过去，迅速找出微信，编了句话：
“校花空守一城，无美颜直播唱歌，兄弟们都去抖音围观啊。”
然后复制、群发，返回直播间。
直播间里，已响起优美的旋律。
雷桐听了一下，是那首《想你的时候问月亮》。
手机声音太大，隔离隔壁的，这会露馅，他忙将音量调低了一半。
江凌雪那稚稚的嗓音也传了过来，可能是第一次在直播间唱歌，她的声音颤颤的，也把不住节奏，还有些轻微走调。
说来奇怪，她这样唱，听起来居然非常舒服，比那些站在舞台上挤出假笑，千人一面的家伙来，让人舒服多了。
雷桐打开礼物栏，又送出一朵玫瑰。
他并不吝啬钱，他只是没钱。
两分钟不到，直播间就跳进来五个人。
播音僧：“卧靠，这妹子好漂亮，真没开美颜么？”
不用多问，雷桐立马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来的。
雷迪嘎嘎：“妹子，对口型么？”
对空气过敏：“好听。”
平凡：“唱得我春花怒放。”
雷桐打开礼物栏，一口气送出九朵玫瑰花，然后飞快打出一行字：“这妹子能捧，加个粉丝团先。”
他打完字，并没急着加粉丝团，过了一下下，才去点开，发现还是没有一个粉丝。
麻蛋，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司机啊。
雷桐腹诽了一句，没有犹豫，加了江凌雪的粉丝团，荣列第一。
这时，直播间又跑来一个叫‘早安鸭’的家伙，进来就送了朵鲜花，并打出一行字：“小妹漂亮，666。”
雷迪嘎嘎：“大哥，美颜了解一下。”
接着又敲出一句：“美颜一开，路人惊呆。”
播音僧：“我老婆也喜欢美颜，总觉得自己就是美颜里面的样子，明明30多了，愣是活成了18岁。”
平凡：“美颜一开是朵花，美颜关了就大妈。”
雷迪嘎嘎：“保持年轻漂亮的秘诀，以前是睡觉，现在是美颜了。”
播音僧：“长相不够，美颜来凑，今天我长这样，明天长什么样，我要再想想。”
还有两个没说话，看来喜欢窥屏。
雷桐打出七八行666，将几个家伙的字全部遮住，手指连动，又敲出一句话：“以我五十年的老眼光看来，这小妹没用美颜。”
发送！
雷迪嘎嘎：“……”
播音僧：“……”
早安鸭：“……”
平凡：“……”
因为来了新人，江凌雪唱完歌，又开始介绍自己，并很贴心地承诺，来直播间捧场的，都是她的朋友。
谁身体有毛病，都可以问咨询，她提供在线答疑。
全场静默。
然后
6个。
5个。
4个……
眨眼工夫，直播间又只剩下一个拒绝哥雷桐。
吃中饭时，江凌雪心情还是不错，忍不住跟雷桐透露：
“那个……我上午试着播了一下，还有个粉丝啦。”
“恭喜网红小姐姐！开张大吉！”
雷桐适时送上祝福。
江凌雪目光一转，问道：“我直播唱歌，没有影响到你吧？”
雷桐睁眼否认：“没有啊，我上午去了趟社区医院。”继而又问：“网红小姐姐，你一天准备播几次？”
江凌雪摇摇头：“我不知道，待会再问问雅丽。”
好吧，雅丽说什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