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莎侧过身,一只手抵着脑袋胳膊撑在沙发上,一副不吐不快的架势。
“OK,我承认,刚认识他的时候呢,对他是有点好感。”
“喂!”
顾清棠蹙眉看着她,整个人差点跳起来,被祁莎又拉回沙发上。
“但是!跟他接触过后就完全没了歹念!”
回忆像走马灯陆续袭来,祁莎喝着酒将许容川的过往一股脑儿的向顾清棠全部抛出。
“许容川这个人你别看平时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其实坏着呢。大学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智商高学习好长得又帅,不光我,学校里喜欢他的人多得是。”
“那他,有谈过恋爱吗?”
“这个就是问题!”
祁莎一拍沙发,“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许容川大学是本硕连读,人家4、5年的课程,他3年就修完了。我以为他就是个长得帅的书呆子,天天闷头读书来着,没想到人家业余时间还经常参加社团活动,玩赛车什么的,生活多姿多彩的不行,精力强的吓人。”
祁莎现在说起,语气里都难掩佩服。
看顾清棠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也不眨,说的更是尽兴。
“这些其实也都不算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跟他一起玩的几个朋友也都被他带的差不多。我本来以为,他也就是搞搞这些正常的社交活动排解一下学习的寂寞,没想到他不仅学的疯,私下里玩的更疯。”
顾清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连手里的酒都忘了喝。
“怎么说?”
祁莎现在回忆起那次许容川在夜店一掷千金的场景,都忍不住咂舌。
“我记得那时候是临近圣诞吧,你知道这洋人就爱过这些大节小节的。我被同学拉去一个聚会,正好碰到许容川。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玩了好久了,整个人喝的都晕乎乎了,那领子上都是口红印......”
祁莎抿唇看向顾清棠,见她样子有些呆呆的,连忙解释道:“不是他乱来哈,是那些狂蜂浪蝶扑上去的。他什么都没做,只顾撒钱来着。”
“......撒钱?”
“对啊。”祁莎啧啧几声,连连摇头,“几箱几箱的美元往舞台上搬啊,那天晚上包揽了所有消费不说,还白送出去那么多钱,一晚上粗略估计花了差不多一亿多。”
“......人民币?”
“美元。”
顾清棠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和许容川在一起这么久已经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但这一刻她骨子里的穷人基因还是蠢蠢欲动。
一亿多美元?折算下来差不多7个亿的人民币啊!
就这么白送了?
“这个败家子!”
“谁说不是呢。我们那时候都劝他,让他想办法追回一部分。他法律文献倒背如流,就算追不回全部,拿回来一点也不少了,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
“哈?”
顾清棠将手里的空罐子一手捏扁,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找许容川将他暴揍一顿。
“你知道人家怎么说吗?人家说,‘大家玩的开心就好,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气死我了......”
祁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先别气,你以为你老公是个什么大冤种暴发户,这么好对付吗?”
“怎么了?”
“我们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许容川看着淡定的不行,背后一揽子复仇计划早已经酝酿好了。”
祁莎虽然现在不喜欢许容川了,但对他做事的手段还是很崇拜。
“其实酒吧喝醉酒的客人很常见,多疯的事情也都做过,所以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店家要协助控场不能让情况一发不可收拾。那天那家店摆明了当许容川是个华人凯子打算宰他,所以任由他叫人一箱箱搬钱进去不阻拦,还临时提价将酒水翻了好几倍,自己一晚上赚的盆满钵满。”
祁莎无奈地叹了口气,“哎,所以说人不能太贪心,这不就撞枪口上了嘛。你知道许容川做了什么吗?他买了那条街。”
“啊?”
顾清棠瞪大眼睛,问道:“他买街道干什么?”
“干什么?”祁莎冷笑一声,“专门开酒吧。”
“啊?为什么?”
“许容川一掷千金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区,吸引了好多人过去碰运气,成了打卡点。新店陆续入驻,附近的地皮价格都翻了好几番。要不说许容川坏呢,在所有人还都没意识到情况的时候,早早就已经低价购入了附近的地皮,后来光是租金就已经回本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那家酒吧的周围开了好几家酒吧,酒吧街联合起来打价格战,没两个月就把那家店逼倒闭了。但那个老板尝过一次甜头哪愿意轻易放弃,更何况那里已经是人流最大的核心地段了,老板硬是靠贷款又扛了半年才彻底死透,现在还在打工还债呢。”
顾清棠听完唏嘘不已,想了想忍不住说道:“那也是他先坑许容川的,罪有应得。”
祁莎看她还傻傻的蒙在鼓里,微微一笑,“顾小姐,你知不知道放贷人是谁?”
顾清棠闻言一愣,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没错,就是你家许容川。”
“......”
“他上学那会儿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投资人了,叫人替他出面和老板签了对赌协议。一番花言巧语利诱下来,老板真就傻乎乎的以为自己能东山再起,想都没想签字画押,结果赔了个精光。不仅将店输给了许容川,还要打工给他还30年的债。”
祁莎望着顾清棠呆愣愣的样子,轻轻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
“所以顾小姐,不要太天真,你老公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顾清棠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努力消化着刚才祁莎说的那场经许容川之手的商战。
之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没想到现实中的商战竟这般刺激血腥。
从头到尾,那家店的老板就是在做困兽之斗。
许容川堵住了一切可以让他翻身的路,将人团团围住,那人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祁莎长舒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上,眉宇间多了一丝惆怅。
“其实最让我觉得恐怖的,不是他高瞻远瞩运作资本的手段。而是他将人玩弄于股掌,还能游刃有余获利抽身的本事。”
30年,一个人的下半辈子过得如何,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命运在他眼里不过一场游戏,别人的人生是如此......
他的人生亦是如此。
祁莎想起学生时代有女生跟他告白,被拒绝后不惜自杀威胁逼他答应,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时说过的一句话。
“涉及钱和感情的游戏,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但我一定不会是输家。”
那般冷漠决绝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令人胆寒。
之前看的那本书里面,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些人,远看是灯塔,靠近是悬崖。
许容川就是如此。
祁莎侧头看向顾清棠,见她也在一边静静发呆,心底默默沉了一口气。
算了,他们都有了孩子,这些年许容川也成熟不少,他们应该能有好结果吧......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