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星星一闪一闪的，月光和星光顺着窗帘的晃动投进缝隙，添加了一丝光亮。
马车旁边的小河水声涓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下过雨，所以水流上涨，比此前声音要大一些。
小漩涡深至河底，卷着水流而下。
岸边的石子不时被浪花击打，湿了一片。
……
一个时辰后，离开的侍卫们回来，刚听到一点动静就拉着同伴远离。
“怎么了？主上在干么？”
“你还没看出来啊！主上和那个姓宋的，在恩爱。”
“啊！天啊，主上有断袖之癖！”
“闭嘴吧你，赶紧烧水！主上等会肯定要用！”
——当药效褪去，宋闻璟已经累得要睡着了。
他能感觉到宋少虞似乎是下了马车，随便吧他已经办完事了，其余的等天亮再说。
正当他准备沉沉睡去的时候，似乎那个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醒醒，带你去沐浴。”
宋闻璟向来爱干净，一身黏你他肯定不舒服。
“不去。”但宋闻璟直接拒绝了他。
宋少虞没犹豫，直接把人裹上毯子，打横抱起。
宋闻璟猛地腾空，吓了一跳，“我说了不去。你放下我！”
“看来你很喜欢身上有我的味道！”
宋闻璟咬牙，“我从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我说了不去你放开我！”
“再嚷嚷，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宋闻璟安静下来了。
侍卫们用避雨的雨布勉强围了一小块地方，里面放了一个浴桶，热水冒着气。
宋少虞将人放在浴桶里，“让开点我也进来。”
“你出去！”
宋闻璟厉声道。
“这是我护卫给我烧的水！”
宋少虞扯掉身上衣服，也踏了进来。
吓得宋闻璟立刻贴紧了浴桶壁，但这浴桶里就这么大空间，俩人又是赤裸相待，腿都挨在一起。
宋闻璟沉着一张脸胡乱给身上撩了很多水，简单清洗后就要出去，却被后面的人懒腰抱住，“你想走？”
“我洗好了！”
“你不觉得换个地方，更有意思么？”
此刻俩人贴在一起，宋闻璟想推却推不开，“我、不行、药效过了——”
宋少虞手上用力，“水里可以舒服些。”
宋闻璟脸色发黑，“不！
交易只有一次！
你这是在反悔！”
宋少虞很想直接无赖地反悔。
但想了想到时候宋闻璟到时候的表情，他还是换了一个说法，“我们继续做交易，怎么样？
一次，换你们一个明国女子！”
宋闻璟眸中慌乱，“什么意思？”
“明国有很多女子在侍奉南疆人，她们就像你们所说的军妓一样！
怎么样？你觉得你想不想救她们？”
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宋少虞的手心被攥到出血。
“好。”
宋少虞去拉他的手，“你真是比菩萨还善心，过来坐我身边！”
……
次日，宋少虞按照约定放了那位王大人。
宋闻璟去送他，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我当你有什么好办法救我，没想到竟然是出卖自己的皮肉！
青楼里的婊子都没你这么贱！
亏你还是个男人，破烂玩意！”
宋闻璟面色苍白，唇色褪光，看着越来越远的王大人的背影，他冷眼看着宋少虞，“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你是觉得我被你羞辱得还不够吗？”
“你自己昨晚叫的声音太大，你当他是傻子吗？”
宋少虞摊手，表示自己无辜。
下一秒，身边的人就摇摇欲坠，昏了过去。
“兄长——”
——
王大人一路向北，终于在十天后进入了明国边境。
他到的时候两国已经交战打得不可开交，百姓流离失所，纷纷逃亡。
他一路问着士兵，才知道南疆七大部落发兵，已经快打下雁山关了。
燕予苍率兵支援，与一种将领共同守在前线。
他赶紧去军营找燕予苍。
“我、我乃刑部尚书！
速去通报文老将军还有景王殿下！
我有要事求见！”
……
燕予苍让士兵把人带来后，还来不及让他喝口水缓缓，就被人扑了上来抱着腿痛哭。
“哎呦我的王爷啊！
老臣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天爷啊——”
“王大人先喝口水，休息休息再说话。”
王大人红着眼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不休息了不休息了！
老臣有要事跟王爷说！”
其他人识趣地退下。
“王爷，老臣是被宋少虞那个贱人掳走的！他还带走了宋闻璟，把我们带到了南疆边境。
宋大人要老臣回来告诉你，若要破局，可从宋少虞的身世入手，对，是从他的眼睛！
宋大人说宋少虞的眼睛可以做文章。
还有一个事情说是让大人你关注一下柳辛安！”
“宋少虞到底是什么人啊王爷？”
燕予苍脸色一沉，“古日部落的小狼王。”
王大人：“……”完了，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南疆七个部落联合起来发动战争是吗？
还有王爷，我听说前面几座城池都没有守住，这是为什么啊？”
帐篷的帘子被挑起，文老将军一身血腥气味从外面走进来，眼中含怒，“军中出现了细作！
而且不止前面的城池守不住，这座雁山关，很可能也守不住了。”
“什么？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他不过失踪了大半个月，局势居然千变万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燕予苍反手叩在桌子上，“朝廷这么多年来不作为，安于享乐，漏的跟筛子似的。满天满地都是细作。
到了关键时刻，根本找不到可以用的人。
而且我来支援时候，从京城里带来的粮草已经不够用了。
给京华里去的信，递了好多封！不仅没有后续的粮草，就连一封回信也没有！”
文老将军冷笑，“圣上这是想让我们没有粮草，赤手空拳跟南疆人打仗啊？
照这么下去也不必打了，直接弃城算了。”
王大人狠狠一惊，打了个颤，连忙跪下来抱住文老将军的大腿，“老将军，老将军，咱们可不能这样想！
这要是弃城而逃，会受尽天下人唾骂不说受苦，受灾的也是老百姓！
文家军忠勇，万万不能如此！没有大国，哪里来咱们的小家？”
文老将军气急，一脚踹开了他，“老子这么大的岁数了，要脸要面子，你以为我想弃城！
我文家军已经损失过半，次次冲锋在最前头，受伤的士兵都不是死在敌人的弯刀下，而是因为圣上不派足够多的粮食和药物，饿死、病死。
这么多人给他卖命，他在京华里干什么？
粮草天天催，催到现在直接一个消息都没有！”
王大人，你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听到这些也是在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只觉得这不可能，想要一再劝说文将军继续守城。
但这次拉住他的是燕予苍，身为皇帝的亲外甥，他也这样说，“若是粮草能到，我们必定死守。
可是没有粮草，死守只会伤亡惨重，甚至全被歼灭，不如将兵力存下留到三山关。
三山关易守难攻，坚决一步都不退。”
王大人被震惊得已经不能用此生语言来形容，“老臣，老臣听殿下和将军的。”
外面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顿时有将领，整顿兵马！
燕予苍眉目一沉，带上头盔就要离开，“南疆人要攻城了。
王大人若是有心，不如去给将士们送药，照顾伤员。
若是怕，就去疏散城内百姓，让他们前去三山关！”
王大人重重跌在地上，原来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战鼓声响彻云霄，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沸腾起来，二话不说就出帐篷，准备去城门那里照顾伤员。
路上经过厨房的时候，他太饿了，便进去准备拿点吃的。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快累虚脱了，两条腿从南疆走到明国的边境，一路上还要防着有人追杀他！
可看到锅里煮的是一大锅绿野菜时，他头脑发昏。
“王大人，这里有两个窝窝头，你拿去。”
厨子从锅盖底下拿出来两个黑黢黢硬邦邦的东西。
已经四十多的王大人，突然哽咽道，“将士们就吃的是这些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人多多理解。
等京华的粮草来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嗯，粮草会来的。”王大人眼睛一红，笃定道。
——
城楼上
成排的弓箭手射出千万支箭雨，从城墙上搬起石头往下砸，防止敌军顺着云梯爬上来。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再这么强守下去会伤亡更大。”
在战场上向来让人闻风丧胆的文老将军，突然感觉到自己对这次战争的力不从心。
他们明国呀，这么多年来安于享乐，不思进取，兵力是落后了一大截。
相比之下，南疆七个部落英勇团结，像一头饿狼扑上来撕咬一般，让明国军队根本招架不住。
“必须得守住，城内百姓还没有撤完。
我们再等等，兴许粮草就能来了。”
燕予苍仍然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其实他内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若是军中的消息被拦住，那玄影骑的消息呢？
能拦住玄影骑消息的只有一个人——皇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