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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晌贪欢(1 / 1)


次日一早,莫庭熹便带着人马出城去了,一如他来时一般,只有几个紧要的人知道他的行踪,建安城衙门的人换上了一批,被冷落了快一个月的太守终于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中。

莫庭晟和江翊喝到天光乍亮,回了房之后倒头就睡,一直到月上柳梢才转醒,看了看天色。

所有的事都已经迎刃而解,莫庭熹也已经离开了建安,忽然之间好像就没了目标,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今天的客栈空前热闹,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地,也不知道又有什么新鲜事。

莫庭晟呆坐了一会儿醒了盹,下床洗漱过,又灌了两口隔夜的凉茶下肚,被杜康浸得麻木的五脏庙才恢复了一些知觉。

莫庭晟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揉了揉肚子,心里奇怪:江翊以往不都是雷打不动也要拉自己起来吃饭的,今天怎么到这个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况他昨天喝的又不是酒,总不至于宿醉比自己还厉害吧?

莫庭晟正想着是不是该趁这机会投桃报李一番,就见从窗口跳进来一个人。

那身形如今他已经非常熟悉,可对于他这动辄翻窗的行为却依然不太理解:“江兄,你这回又是做什么有门不走非得跳窗啊?”

江翊苦着脸走到桌边,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一言难尽。”

莫庭晟见他变戏法似的又开始往桌上摆吃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机关:“这么多东西你藏哪儿了?”

江翊脸上的苦闷散了一点:“今天胡乱买的,随便吃一点吧。”

莫庭晟立刻抛开了前一刻还在计划的“回报”,撩开衣摆坐下,饿了一天了,逮到什么吃什么,嘴里很快塞了不少东西,还不忘问江翊:“你又招惹什么麻烦了?”

江翊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莫名的兴奋。

虽然早知道这人和自己一样闲不下来,可如今这被折腾的对象换成了自己,他的兴致可高不起来。

昨晚江安守来了一趟,江翊的身份暴露得毫无悬念,他也料到这客栈自己迟早得搬,却没想到低估了这客栈的小二哥散播消息的能力。

还没过半天,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江安守深得民心,城中百姓听说他日盼夜盼盼了十几年的独子终于回来,全都扎堆来一睹尊容来了。

其中还有带着自家未出阁姑娘的八字来的......

莫庭晟听他描述如何上街买个吃食都要被人围追堵截,心说难怪门外这么热闹,敢情都是在等着堵这位江大公子呢?再一想他难得如此狼狈的模样,甚至还被逼得不得已跳窗,一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带着桌子都在震。

江翊看着他,只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被轮流的风水转到自己家的江大公子只好逆来顺受地给他把手边的水杯挪开一些,免得他不小心洒了烫到自己。

“那......”

江翊听他开口,满眼期待地等着他说些什么安慰自己的话来,却听他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只有八字吗?”

江翊:“啊?”

莫庭晟扶着桌子直起腰:“那些人只带了八字来合吗?怎么也得有个姑娘家的画像才算有诚意呀!”

江翊磨着牙假笑,两眼盯着他夹起一块排骨用力咬了一口。

莫庭晟笑够了,见他是真的发愁,憋下笑意道:“反正昨天你爹也让你回家给你娘亲过生辰,不如你就搬回去住不就好了,他们总不至于追到城将府去堵你。”

江翊闻言顿了顿:“再说吧。”

莫庭晟见他态度有些奇怪,问道:“你是因为以前的事有什么放不下的地方?”

江翊避而不答,筷子又伸到那份糖醋排骨里,夹了一块放他碗里:“这排骨不错,你尝尝。”

莫庭晟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眼那挂着莹润酱汁的排骨,拿起筷子:“咱俩这真是名副其实的饭搭子了。”

江翊笑:“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就是吃喝二字吗?”

莫庭晟认真想了想,点头举杯:“有理。”

桌上只有冷茶,江翊也不怕喝多说错话,豪情万丈地陪了一杯。

一顿饭下来,两人三川五岳都谈了个遍,就是不再提原先的话题。

江翊收拾完碗筷,莫庭晟便端着托盘出了门,越过一众守株待兔的男女老少,下楼塞给小二哥处理,就转身回楼上去了。

他们两人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那些人堵在本尊门口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响动,见到莫庭晟出来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低声嘀咕着:“这不是这些时候一直和江大公子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吗?要不问问他知不知道江公子人去哪里了?”

莫庭晟眼神冷淡地睨了过去。

那人打了个寒颤,被人拉住:“你疯啦?他不是之前被御史大人抓到衙门去的大魔头吗,你看那眼神.....”

这建安城的百姓说悄悄话的时候好像都不太懂得如何控制音量,加上莫庭晟耳力极佳,把他们交头接耳的话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

他有意疏离,路过众人的时候满脸“生人勿扰”,浑身上下都是清冷乖戾的气息,一副不愿意正眼看人的高傲姿态,愣是让那些人完全不敢跟他搭话。

“这魔头名号还真是好用。”莫庭晟心想。

这头摆脱了一众好事者,回了房还没松口气,就看到江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床被子正往地上铺,莫庭晟嘴角抽了抽:“江兄,你这是?”

“打地铺啊。”江翊答得理直气壮。

莫庭晟额角一跳:“我当然看得出来你在打地铺,我的意思是你房间就在隔壁,你为什么要在我房里打地铺?”

江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刚刚不是都看到门外是什么光景了,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回自己房间待着吗?”

莫庭晟毫不犹豫点头:“放心。”

江翊:“......”

见他又露出一副弃犬的可怜模样,即便知道他多半是装的,莫庭恒还是心软了,拒绝也委婉了一些:“他们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总不会真的半夜闯进你房间里去掳人吧?”

江翊一屁股坐在铺好的被子上,神色严肃:“他们比恶徒还可怕!”

莫庭晟被他那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无赖架势逗笑,摇了摇头道:“随你随你,不过我今天睡得多了,一时半会儿估计睡不着,你若是困了就自己先睡吧,我出去逛逛。”

江翊从地上一跃而起:“逛什么,我陪你啊。”

莫庭晟似笑非笑:“我准备附近看看有没有夜市,你确定要陪我?”

江翊默默原地盘腿坐下:“如今还在鬼月,入夜不宜外出,我胆小,便不陪兰兄了。”

门外还堵着一群人竖着耳朵听动静,莫庭晟也不好笑得太过,便只好闷在胸口,肩膀剧烈起伏了两下,翻窗出去了。

一落地,他便意识到被堵的是江翊又不是自己,怎么放着好好的门都不知道走了......

“近墨者黑。”莫庭晟摇了摇头,喃喃说了一句,绕到马厩牵出了老大不愿意的赤云,翻身上马,赶在宵禁之前出城。

江翊立在屋顶看着他的身影在街巷之间穿梭远去消失在城墙之后,没多会儿又重新出现在郊外的小道上。

直到看着他拐到之前他们找到那片巨大空地的山里,连人带马都再看不见踪影,他才动了动。

“青雾。”

灰衣少年像是凭空出现在他的影子里,单膝跪下,一拳支在地上:“主人。”

“招了吗?”江翊问道。

他不指名不道姓,青雾却心里了然:“招了,山洞是他们搞的鬼,那些山匪就是莫庭熹带来的西北军假扮的,至于后来人都去了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夜风簌簌。

江翊侧了侧身避开直面而来的风头:“还问出了什么?”

青雾抬眼看了一眼他手里折扇摇摆的幅度,如实回答:“他看起来只知道这么多了。”

江翊的折扇“唰”地和乐起来:“只知道这么多?”

青雾低着的头又往下压了压:“是,属下试过不少方法都没能让他吐露更多了。”

江翊微微垂眼看他:“人死了?”

青雾点了下头。

这么说来,江翊也就心里有数了,那人看着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到死都问不出来的事,那就是他只知道这么多,于是扇子又抖了开:“起来吧,金陵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青雾如言站起来,总是神色寡淡的少年面容上浮现出了憎恶:“宫里传来消息,说金陵搭了一个叫摘星台的祭坛,狗皇帝下个月会出宫,在摘星台上举行祈福仪式。”

他出言不逊,江翊却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语气淡淡地压下他的杀意:“金陵不是动手的地方。”

青雾像是有话又说,嘴唇微动,又停顿了片刻,最后只是应了一声:“是。”

江翊:“别忘了我跟你们说过的话,我要他的命,但是大裕的根基不能乱,让宫里的眼线盯着点,注意掌握时机。”

“属下明白。”青雾顿首,又问道:“主人,属下有件事一直不懂。”

江翊看了他一眼:“倒是稀奇,什么事,问吧。”

青雾被江翊救下的时候只有七岁,之后就跟着江翊一起习武,服侍他的日常起居,至今已经十来年,对他处事的方法和习惯可谓十分熟悉,大多时候即便江翊不说,他也能猜到他八九分的心思。

可他最近看到江翊在处理莫庭晟有关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便时常看不太懂,如今就算得了首肯,却连发问都不知道怎么问,于是便用相对直白的话语道:“主人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那个人,他的兄长不是个好人?”

江翊难得在他露出了一些不那么吓人的表情,像是对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解释道:“亲疏有别,这点你明白吗?”

青雾本想点头,可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莫庭熹是他兄长,同父同母血脉相承,而我......”江翊脸上微末的笑意凝在眼角,眼底映出的光亮犹如星辰陨落一般黯淡了下去,他声音低下去:“而我,如今对他来说不过还只是个有着共同秘密的外人。”

青雾依然摇头:“可是莫庭熹都派人向主人和他下杀手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兄长能做得出来的事。”

江翊放眼远眺,像是能在那片草地上看到莫庭晟的身影似的,目光犹如一湾不见底的深潭:“人心是很复杂的,有时候脆弱得犹如风吹即散的一缕灰尘,有时候又坚固到堪比能煅神兵的陨铁,而若是想要完成这种转变,单只是靠几句话,是行不通的。”

青雾听不出他的意有所指,却也抓住了重点:“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派人好好盯住莫庭熹他们,早日帮主人找到他的破绽。”

江翊一愣,笑了,突然生出“我家有儿长成”的错觉,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纵身而下,身影一晃回到了莫庭晟的客房。

场景一变换,他也像是当即便换了一副皮,身上冷冰冰的气息在回房路上这几下起落间带起的风里剥离得所剩无几,而后他脱下外衣一抖,便连剩下的一星半点也无影无踪了。

他往地上一躺,来回翻了两次身,坐了起来,皱着眉,盯着莫庭晟的床看了片刻,露出了狐狸偷腥的笑来。

屋里也没别人,他便翻身起来,拿出纸笔写了一张条子,贴在放洗脸盆的架子上一眼可见的位置,而后捞起自己那床被子和枕头往床上一扔,把江翊的被子和枕头往边上挪了挪,心安理得地躺了上去。

莫庭晟许久没有练功,一时兴起练到了后半夜,回到房间换过干净的衣服,才发现自己的“鹊巢”被人鸠占了。

他站在架子前,看着上面那句“地板太硬,江某娇贵,只好委屈兰兄一夜”的留言,又回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江某”,拳头捏得“嘎吱”直响,一把扯下那张纸走到床边,正在找角度琢磨如何把人踹下床他可以摔得更疼一些,就见江翊翻了个身,脸忽然转向自己。

莫庭晟以为他醒了,正要说话,就见他脸上时而哀伤时而惊恐,眼睛在眼皮下面快速移动着,看起来像是被魇住了。

莫庭晟皱着眉,俯身伸手准备把他推醒,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语带急切地喊了一声:“小将军别走!”

莫庭晟怔住,心里迅速生出说不出的滋味,奈何江翊即便噩梦缠身力气还不小,他抽身不得,只好作罢,好在本来就刚洗了澡出来,只穿了一件里衣,他干脆被子一掀,在他边上躺下。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江翊缓缓睁开眼,在黑暗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复又闭上眼,嘴角挂着餍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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