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鸢这番摘清关系的话一说,图捕头看着她的眼神就透出幽怨来。
但是都是成年人,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他处于韩飞这个位置,也不可能贸然因为几句话就甘愿给别人当刀,跟一位实权中县县令为敌。
怪只怪杨县令来得太是时候。
如果杨县令来得再晚个半天,让他找到办法说服这个京城贵人家的公子就好了。
图捕头心中叹息的时候,杨县令看向叶泠鸢就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韩公子请坐。”杨县令的笑容真切了不少,对叶泠鸢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亲近,“京城人士,那便是本官的同乡啊。”
“姓韩,可是与叶相夫人娘家有亲?”
杨县令是从叶宗彦手下考上进士的,按照大梁的官场规矩,他就算是叶宗彦的门生。
很多人对此十分羡慕。
叶宗彦当了几十年宰相,在官场上势力之广,没有第二个人能抗衡。
作为叶宗彦的门生,杨县令得到的好处可是数都数不尽。
听见叶泠鸢的假名字,第一反应也是想起了叶宗彦的妻子、兰亭侯的幼女韩玉儿的亲戚。
叶泠鸢哑然失笑,轻轻摇了摇头:“在下哪有这个荣幸?”
她之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假名,也是跟着韩叶来的。
谁曾想到还有个韩玉儿呢。
杨县令稍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拉着叶泠鸢问了不少京城的见闻。
从叶泠鸢的回答当中,他能够确定,叶泠鸢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在京城生活了很长时间,而且也确实认识很多权贵人家。
虽然杨县令想不起来京城那两家姓韩的官员谁家里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年轻人,但是在杨县令心中,已经把叶泠鸢放在了和他平等对话的位置上。
出身有了,人脉有了,头脑清醒,反应敏捷,相貌出众,这样的人以后怎么都不可能混得差了。
提前交好是必然的选择。
“韩公子一看就是英才俊逸,眼光独到。你向图捕头提了什么意见,能否让本官也倾听一下?”
杨县令直接就把赵管事和图捕头当成了背景板,眼里好像就只有叶泠鸢一个。
叶泠鸢微微一笑:“杨大人过奖了。受害者身边还有两位年幼亲人,如今孤苦无依,我是担心她们遭到再次伤害,所以恳请图捕头派人保护她们。在真凶被抓获之前,不要让人随便接近她们。”
图捕头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赶忙接话:“韩公子提醒得很及时。”
“那两位小姐年龄还小,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三岁,偏偏又生得美貌,住在一层,没有了长辈照顾,不少人都不怀好意。属下已经让人将家中女眷叫了过来,跟她们住在一起,护着她们,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她们去。”
叶泠鸢慢慢转过头,看了图捕头一眼。
她是故意没有提两个小姑娘的性别、年龄和容貌,而且故意表示出自己对两个小姑娘的关注,以免杨县令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
可是图捕头却跟她做法恰好相反,不但说出了小姑娘的性别、年龄和容貌,还特意强调不少男人都对她们有觊觎之心,这能不让杨县令好奇吗?
如果杨县令真的对这种类型的小姑娘情有独钟,忍不住要看看,一看结果就动了心——好,这下子杨县令和叶泠鸢之间就出现了矛盾。
到时候叶泠鸢还能选择中立吗?
叶泠鸢的眼神中冷意凌冽。
她可以选择帮谁或者不帮谁,但是绝对不会接受被别人利用或者算计成为别人的刀。
图捕头的想法很好,但是他就没有想过,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来利用叶泠鸢?
面对叶泠鸢的目光,图捕头一脸愧色,暗中把大拇指放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不停地用指肚点着手背,表示向叶泠鸢磕头赔罪。
可真是个厚脸皮的老油条。
他哪里会觉得羞愧,不过是用这种手段表示自己被迫无奈,想要糊弄过去罢了。
叶泠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把头转了回来,不再看他那张脸。
杨县令也已经明白了图捕头的意图。
“图捕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居然要等到韩公子提醒才能想到?你也是积年老人,办公查案都是做了多少年的,怎么能犯这种简单的错误?”
“那两个小姑娘既然是死者身边最亲近的人,说不定她们就知道一些与案情有关的秘密,你不是首先就应该去询问她们,然后把她们两个安排在没有人能够接触的地方好好看管保护起来吗?”
“幸亏是韩公子提醒了你,要是按照你的做法,说不定现在受害者已经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杨县令立刻抓住机会,狠狠痛骂图捕头。
图捕头只能站起来垂着双手,低着头,做出一副悉听教诲的样子:“是,是,大人说的是,对,多亏韩公子提醒,属下已经派人保护她们了。”
“不过你现在的安排还是有问题。”杨县令一脸沉思地说,“她们在一层,周围各种闲杂人等太多,不如安排到二层来,好就近保护她们。”
图捕头嘴里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
看看,他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这个杨治城怎么可能不动心呢?这不就是找到理由,要把两个小姑娘叫过来看看吗?
到时候看中了,当然还要找理由把这两个小姑娘收到自己后院里。
呵呵,看看到时候,这位韩飞公子到底会怎么办!